边五具冰冷的躯壳里。
这一切,只有小幼娘这个小不点瞧见了。
她捧着饿得直叫唤的小肚子,心里琢磨着再攒多久才能买到一颗糖。
她才三岁,对钱的概念还是铜板大小。
秋风带着寒意,让小幼娘打了个寒颤。
她下意识握住爹爹张老二的手,惊奇地发现那双一向冷得像石块的手,竟奇迹般地回暖了。
小幼娘还以为是自己捂热的,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等我把爹娘哥哥姐姐的手都焐热乎了,长青叔回来,我们就能回家找医生了。”
在她奶声奶气的念叨中,那些被她温暖过的手,一个接一个地在恍惚中睁开眼睛。
最早清醒过来的徐莉云,望了望四周的陌生,眼神中闪过一抹锐利,随即飞快收敛。
她的目光掠过正努力给她暖手的幼娘,眉头轻轻蹙起,又缓缓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张富夫妇在家里被雷声吓得心惊胆战。
特别是张富,平时就迷信,听见雷响,马上琢磨着要不要把老二一家接回来安葬。
张老太一听,脸色一沉,把手里的钱盒子往老头怀里一塞:“你看看这里面还有几个钱?要是把他们抬回来,五口人的丧事,哪怕是最简单的办,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钱花了,往后咱们喝西北风啊?”
“可要是不管老二他们,让村里人看见,不得说我们不仁不义?”张富虽然没干过啥大事,面子倒是很看重。
张老太嗤之以鼻:“面子能当饭吃?真把他们弄回来,丧事不用钱?埋人不用钱?还有那帮救人的小伙子,哪个不用给辛苦费?我告诉你,这些钱是要留给大娃念书的,算命的都说大娃是当官的料。为了这几个短命的,耽误我大娃的前程,我和你没完!”
张富被数落得满脸是唾沫星子,可老婆子的话不无道理。
别说张老太,他自己做梦都想家里出个大官,好在张家庄挺直腰杆做人。
他抿了抿嘴,半天挤出一句:“那你说咋整?”
张老太虽对二儿子一家颇有微词,但终归是亲骨肉:“怕啥,张家庄又不止咱们一家。村长最重视村里的名声,他那么有钱,要是看不过去,自然会出手相助,到时咱们还省了呢!”
张老太为自己这番筹谋得意洋洋地昂起了头。
张富历来听老婆的,瞧她分析得有板有眼,没多犹豫便点了头,咂咂嘴,又犯起难:“大娃念书咋整?老二这一出,单靠咱俩,怕是撑不起镇上私塾的费用。”
这话一出口,不光张富,连张老太也皱起了眉头,眼瞅着大孙子的前程就要起步,偏赶上老二这档子糟心事。
张老太越琢磨,心头就越不是滋味,那被洪水卷走的银子让她心疼,二儿子的不是又在心里挨了一顿数落。
末了,她狠了狠心,牙缝里挤出一句:“真没法子,幼娘就卖了!”
就像早年张家庄遭灾,她卖了温顺的小女儿,才保全一家人的活路。如今,为了张家的将来,牺牲一个丫头片子,她觉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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