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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6 蒋愿(第2页/共2页)

笑,丝毫不顾他人目光中的诧异,轻轻拉住她的手,“今天把晚饭时间留给哥哥好不好?”

陈望月点了点头,任由辛檀在她指尖吻了一下,一直到辛檀离开,她脸上还是那副无事发生的冷淡表情。

顾晓盼目瞪口呆。上次在餐吧,这次直接在学校,辛檀这个王八蛋,月月都跟自己说了,还没答应他表白呢,他就这么嚣张!

她还没来得及继续跟好友八卦感情进展,就感觉脚上一松。

顾生辉手一伸,就把她鞋带给解了。

“顾生辉你发什么神经!”

偏偏顾生辉还一脸认真看着她,“我觉得我这个做哥哥的,也要向别的哥哥看齐。”

顾晓盼:“……“

好像拳头硬了呢。

顶着这对兄妹一路的打打闹闹到了学生餐厅顶层,陈望月点了菜,手机跳出一则新消息。

【许多流心糖:月月,我在东区游泳馆,可不可以带件外套给我。】

配图是一张照片,湿透了的校服裙。

陈望月眼皮一跳。

她知道原著里有这段剧情。

许幸棠这段时间都在被高二a班的学长追求,又是送花又是在班级门口堵她。

女主光环,可以理解,但坏就坏在,那个学长家里早就定了婚约,对象是高一c班的洛音凡。

洛音凡的祖父是印在卡纳百元钞票中间的洛将军,父亲是国防部现任的一把手,凭她的家世背景,本不至于沦落到c班,只是她挂科数目实在太多,出勤率也低到了要被清退的程度,校董会还是看在洛家的份上,只给予她留级一年,降格c班的处罚。

家族联姻,谈不上什么感情,但婚约对象对自己不理不睬,转头去讨好一位下城区出身的免费生,无疑是故意把洛音凡的面子往地上踩了。

洛大小姐自然受不得这个气,她让跟班喊来在东区游泳馆做兼职的许幸棠,借着打水球的名义,强迫她站在球门中央做练习准头的活靶子。

许幸棠承受不住,被砸晕过去,又被泼醒,继续当活靶子。

最后还是辛檀现身,英雄救美。

陈望月匆匆赶到游泳馆。

她把外套从更衣间顶上扔进去,原以为会看见一个伤痕累累的许幸棠,但出现在她眼前的女孩,脸上身上都干干净净,看不出任何伤口和淤青,只是头发湿漉漉往下滴水。

“还好蒋愿帮我!”许幸棠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不然真的要被洛音凡搞死了,蒋愿人真好啊。”

“小愿也在?”

从许幸棠口中听到蒋愿名字,还附带一个人好的评价,陈望月有种诡异的感觉。

原著里,蒋愿才是那个为了陈望月把许幸棠往死里欺负的人。

陈望月陷害许幸棠偷东西,蒋愿就负责买通安保销毁监控。

陈望月诬陷许幸棠把自己推下楼梯,蒋愿就做那个目击证人。

陈望月的任何坏主意她都配合。

就算是陈望月失手捅了人,蒋愿也会握住她发抖的手,告诉她不要害怕,回家好好泡个澡睡个觉,洗掉身上的血迹,没人敢抓她蒋愿的好朋友。

陈望月回到辛家,迟迟没有等到警方上门,过了好几天才知道,是蒋愿为她顶的罪。

在这本逻辑崩坏,情节经不起推敲的玛丽苏小说里,蒋愿给同为工具人配角的陈望月,那样不讲道理,违背道德和法律的绝对偏向。

陈望月无法让自己不在意她。

许幸棠不知道她现在心情复杂,还在给她讲今天的惊险经历。

她本来已经被洛音凡的跟班按入水中,却忽然听见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吵死了,游个泳都不让人安生。”

红发红眼的少女目光落在她们身上。

她一般不游泳,怕长出多余的肌肉,只是她前几天在比赛里肌肉轻度拉伤,医生让她这段时间暂停陆地训练,改为游泳。

还没下水,蒋愿就被迫在池边听了半天八卦,早就不耐烦。

“洛音凡,你未婚夫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你怎么不去剁了他,找一个特招生麻烦,真有本事。”

坐在岸边欣赏的洛音凡起身跟她打招呼,在蒋愿的惊人艳色面前,她栀子花般的清淡五官最多只能算是秀气,整个人像一件滞销的大牌基础款风衣,平平无奇,只有挂着吊牌时才会有人在意。

“蒋愿,与你无关的事就不要掺和了吧,如果打扰到你,那我跟你说句对不起,我们很快就结束。”

“如果我不呢?”蒋愿扯了扯嘴角,“我要你们现在就滚出去。”

洛音凡单手支颐,看着蒋愿,忽然笑了,“你是觉得被我们打扰到,还是想替望月的好朋友出头啊?”

“我知道你最近跟她走得近,不要误会,我没有干涉你交朋友的意思,望月是个好女孩,聪明,会做人,一个乡下女孩能做到她那个地步,已经很难得了,唯一不好的,就是有点拎不清,成天和一堆免费生为伍。”

“蒋愿,你没有必要学望月自降身份,你要知道,我一向是很喜欢你的。”

“我的邀请函每次都第一个送到蒋家,可你从来不赏光,你和凌寒闹得不愉快,我连凌家都不去了,你现在为一个免费生这么跟我说话,未免太不领我的情。”

“不过……”洛音凡话音一转,眼睛落在蒋愿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痴迷,“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她也不是不行——来我家吧,蒋愿,我哥哥送了我一整片格罗丽丝玫瑰,我一见到就想起你了,只有你的头发才有那么热烈的红色。”

她的指尖摩挲着蒋愿的手心,“是从歌利亚空运过来的花种,娇贵得不得了,花期一年只有这几天,你要是不来,它们就只能没有价值地枯萎了。”

蒋愿没有说话,像在认真思考这个提议,洛音凡的小指头勾住了她的,“就这么说定了,周五坐我家里的车走,你来的话我提前告诉家里人……”

“你也配跟我谈条件?”

“我会让他们好好准备……什么?”

洛音凡错愕望着她。

蒋愿慢慢、慢慢地笑了。

她从小练习花样滑冰,这项贵族运动总给人以高雅美丽之感,比起刻板印象中肌肉粗壮野蛮的运动员,花样滑冰的选手更像是表演艺术家,他们往往身条纤细修长,动作优雅而富有韵律,以冰刀在洁净的冰面上起舞。

人们很容易忽略一个事实,看起来富有艺术性和美感的花样滑冰本质上是一项挑战人体极限的运动,哪怕不添加任何难度跳跃,连续完成十分钟的滑行,体力消耗也不亚于跑完一场小型马拉松,而那些看似体态娇小的女选手,也必须通过日复一日艰苦枯燥的平衡训练,核心训练,陆地模拟训练,锻炼出强大的肩背,核心与下肢力量,换来支撑她们在冰上完成技术动作的体能。

作为世界排名前列的花样滑冰选手,蒋愿的身体素质更是惊人,有解说曾在赛场上感慨,蒋愿的滑速,跳跃高远度,能让大多数男子选手都甘拜下风。

就算是高大强壮的成年男子,也没几个比得过她的力气,她甚至是收着劲的,但不妨碍被回握住手腕的洛音凡脸色骤变,疼得青筋暴起。

“蒋愿,你……”

话音未落,蒋愿就着两个人相连的手,干脆利落给了她一个过肩摔。

“嘭”,巨大的水花溅起,蒋愿嫌恶地抹掉落到脸上的水珠,抬脚,把洛音凡的跟班先后踹进泳池。

几个人下饺子似的落了水,还不得不先去救援不通水性的洛音凡,泳池里就像煮沸了的开水一样乱哄哄,许幸棠呆坐在泳池边,嘴巴张成巨大的圆,一块布从天而降蒙住了她的头,是蒋愿把浴巾扔给她。

她居高临下,看着被几个人胡乱护在中间的洛音凡,红眼睛在眉骨阴影之下熊熊燃烧。

“洛音凡,我真瞧不起你这幅样子。”

又反客为主地命令起洛音凡的跟班,“还不带着她滚?要我请你们出去?”

直到注视着她们狼狈离开,蒋愿才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到许幸棠身上,她似乎想说什么,又把眼睛别开,大踏步走出游泳馆。

许幸棠胡乱擦了两下头发,终于想起来忘了什么,她匆匆用浴巾裹住自己,向着蒋愿离开的方向跑去,“蒋愿,蒋愿!”

蒋愿顿下脚步,冷淡地望着她,“有事?”

许幸棠结结巴巴,“谢谢你,蒋愿,真的特别谢谢你,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你尽管开口……”

蒋愿像听到一个笑话那样嗤了一声。

“许幸棠,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许幸棠点头。

“许幸棠,我根本不是帮你,我本来就看不惯洛音凡,你少自作多情……你笑什么?”

许幸棠知道不该笑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弯了嘴角,甚至笑弯了腰,即使捂住嘴,笑声也从指缝里飘出来,是蒋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才强迫自己停下,“对不起……我就是想起了望月跟我说过的话。”

蒋愿眉心一跳,“她说什么?”

“嗯……她说,‘小愿的话要反着听’。”



如果许幸棠是想恶心她的话,她成功了,一直到快睡觉的时间,蒋愿换了睡袍,躺在宿舍柔软的四柱床上,脑子里都还是她最后那句话。

烦死了。

烦死了。

该死的陈望月,居然敢背后说她坏话。

手中的书一点都看不进去,她烦躁地翻身,把被子蒙过头,忽然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小愿,你睡了吗?”

蒋愿盯着天花板说,“睡了!”

“好,那我进来了。”

陈望月的声音带上笑,她推开门,把一小束玫瑰插进床头的花瓶里,一支又一支错落有致地摆放好。

“幸棠都告诉我了,你今天帮了她大忙,她让我谢谢你。”

“这是我收到过最不值钱的谢礼。”蒋愿坐起来,“很丑,拿出去。”

“这不是她送的。”陈望月拨弄着花,“是我给你买的。”

“……许幸棠送的呢?”

陈望月有些怜悯地看着她,“你就这么不能接受口头感谢吗?”

蒋愿在镜片后掀起眼皮,翻了个白眼。

陈望月这才注意到她戴了框架眼镜。

她知道蒋愿近视,不过一般都是佩戴隐形,现在这样,眼睛收敛了锋芒,倒是多了点说不出来的书卷气。

“第一次看到你戴这个。”陈望月就笑,“很好看,就是有点认不出来你了。”

她的手触及蒋愿镜框,“可以看一下吗?”

“眼镜不都长这样,你无不无聊?”

“有一点。”

“……随便你。”

当陈望月伸出手时,蒋愿脸上仍然是那副表情,眼睛微微往上翻,两条眉毛靠拢,薄细嘴角冷漠地往下撇,隐约的不耐烦姿态,就像3d换装游戏里的女主角的出厂设置表情是微笑一样,蒋愿的默认配置就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慢。显而易见的,作为玩家,会想打破这份傲慢。

陈望月手指按在了上面,蒋愿没要避开的意思,动也不动,眼中的不耐烦好似更深了些,可那两排睫毛还是肉眼可见地微微颤抖起来。得寸进尺,陈望月靠得更近,几秒之内都没有任何动作,蒋愿以为她的好奇心到此为止之际,她却忽然抬手摘掉了眼镜,世界倏然模糊,视野里尖锐的线条和锋芒全都柔和下来,光影和色彩都被过滤得圆润美丽,蒋愿呼吸陡然急促了几分,恶作剧的始作俑者在视线尽头朦胧着面孔,嘴角是上扬着的弧度,但与她纠缠着的目光,本身就是一种侵犯。

就好像一柄专用来撬牡蛎的刀,剥掉她的外壳,强迫她露出柔软的内里,蒋愿猛地攥住那只手腕,忍无可忍道,“别乱动!”

“不是说随便我?”

她气息轻快地扑过来,蒋愿感到一滴汗从额间滚落,人类总会对从皮肤上流下的任何液体颇为敏感,因为在人类的原始记忆里,这很有可能是从自己伤口里流出的可以令自己毙命的血,蒋愿流过很多血,流过更多的汗,在训练馆,在冰面上,对这种原始记忆有根深蒂固的敏感,这意味着跳跃摔倒的可能性,肌肉扭伤的风险,陈望月让她产生的危机感超过这些所有的总和。

她在赛场上总是预感到某个技术动作的成败,及时做出调整,此刻却无法遵从趋利避害的本能立刻叫她滚蛋。

明明对于她来说,搬出蒋家的名头让任何一个人服从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兽,被捕兽夹咬住了腿,不得动弹,前进后退都成为不可能,她眼睁睁感受着她的气息越来越近,她在心里发誓,如果陈望月敢用被辛檀亲吻过的嘴唇来碰她,敢用被顾晓盼亲过的脸颊来贴她,她一定要陈望月全家好看。

以为她忙着比赛就什么都不知道吗,她和辛檀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全校人尽皆知,她的几个跟班早就给她看过那些照片,昏暗的灯光底下,陈望月半睁着眼睛,被辛檀捏着下巴,一下一下承受着他的吻,看不出来是享受还是讨厌。

陈望月,你到底要得到多少人的喜欢才满足?

蒋愿直直地盯着她,做好了随时咬她一口的准备,可是陈望月什么也没做,慢慢抽回被握住的手,把眼镜重新戴回了蒋愿的脸上,一缕垂下来的头发被她别到蒋愿耳后,装模作样的人轻飘飘起身,“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世界重归清晰,眼前全部锐化一遍,包括离开的人垂在睡袍边的那只手,心头的那块冰,像是脱落了冰川,独自向着广袤的海洋飘去,她急切喊出她名字,“陈望月!”

要拉开门的人侧头看她,头像小动物一样偏了一下,隔岸观火的一双眼睛,蒋愿觉得烦躁,觉得酸楚,觉得愤怒,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在盘桓。

蒋愿厌恶她批发的甜言蜜语,厌恶她把所有人都视作囊中物的自信,厌恶她无时无刻表现出的轻松姿态,厌恶她明明摘掉她的眼镜,却半途而废把她丢在原地。

她从床上弹起来,把陈望月按在门边,恶狠狠地,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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