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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 第 16 章(第2页/共2页)



他愕然起身,转头就往房门口奔去。

他怎么什么都没跟他说,而他反而去看了连油皮都没擦破的杨家表妹......

浅窄的小院,他一步就走到了门口。

他一步走进去,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他是在外面领兵打仗的人,知道这么浓重的血腥味,要受多重的伤,出多少的血,才有这样的气味。

可她一个女子,怎么能和那些皮糙肉厚的兵将相比。

只是当他一步跨入门中,见秀娘满身都是血,郎中站在厅堂中,医女坐在床边。

那郎中和医女显然是夫妻,前者不便过去,反复问及。

“怎么样了?木刺拔出来没有?”

医女口舌发干,“快了快了,只是血出的太多了,快点准备好止血药!”

郎中把桌案上的止血药都拿了出来,一回头才看到了滕越,“您是?”

滕越直问,“内子、内子怎么样了?眼下是何情形?!”

郎中这才明了他的身份。

“夫人腰间被一根木刺扎的太深了,那木刺又在腰间停留了一整夜。兴许是位置还算侥幸,夫人也是熬得住,一直熬到如今。那木刺倒是拔得出来,但止血恐有些麻烦。”

郎中话音未落,房中的人也听到了他的身影。

万般疼痛之下,竟还惊讶问了他一句。

“将军?”

她在问他怎么来了这里。

是不是在她的认识里,他这个丈夫根本就不会出现?

这问题他没法回答。

是回答他知道了杨家做的事,来跟她道歉吗?若是道歉有用,她受的这些伤算什么?

又或者回答他听说了她受伤,想赶过来看她如何了?那她昨日被人打在地上的时候,他这个丈夫又干什么去了?

滕越无法开口,只看见满地浸透鲜血的白布,和她苍白近霜的脸色。

他甚至想要叫她一声,都不知怎么叫出口。

反而她似乎察觉了他的无措,撑着重伤的身子回头同他道。

“将军一路过来累了吧。这田庄还没来得及修缮,到处乱糟糟的,我这就让秀娘,去给将军收拾间休歇的房间出来。”

她这样说,秀娘一张脸都皱了起来,“夫人还是先管好自己!”

秀娘不想去,她见状尴尬地动了一下身。

可她这略略一动,滕越就见到了医女手下的血瞬间溢出更多。

“蕴娘!别动!”

他这般出声,她身形定在了那里。

但她腰间那根木刺,医女还没拔完,血却顺着医女的手流了下来。

秀娘吓坏了,“您千万别动!不就是收拾个房间吗?奴婢这就去!”

说完就跑了出去。

郎中也急急递了止血药进来,“快把药用上,先把血止住!”

医女手下的动作快了起来。

她的脸色越发苍白,似乎是连撑起身子的力气多没有了,趴在床架上,可还是又跟他解释了一句。

“秀娘心急,将军别同她计较。”

她还请他别计较......可他这些日的所作所为,她为何也不同他计较呢?

她一开口,伤处又流了血,他急道,“我不计较......你别说话了,别说话好不好?”

她神色有些怔忪,但也确实没再说什么了。

房中的血腥味从每个角落渗出来,都往他口鼻中钻来,他只觉自己整个呼吸都是沉的,压得他羞愧得不知所措。

她应该骂他才是。

如果不是他娶了她却没有认真对待,月余才回一趟家,从来都没跟她仔细说过几句话,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不是他大意轻敌,没想到恩华王府那位县主一直怀恨在心,最终拿她开刀;

如果不是他冷漠苛责,听到外面的传言便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她头上......怎么、怎么会有她极力自救,却还重伤如此?

她就像个被卡在海边石缝里的人,眼看着潮水就要涨过来了,再不脱身就要被淹没了,她着急地用尽所有力气努力逃出来。

她真的使尽了全力,也真的逃了出来,可涨来的潮水浪头翻天,她明明已经尽力站到了岸上,却还是被大浪无情地掀翻,打进了水里。

非是她无法自保,甚至不能怪那些人恶毒残暴,而是他这个作丈夫的,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

滕越心口发紧,可一切的磨难,她都靠自己渡过去了,至于他加在她身上的罪名,她似乎都没放进眼里。

医女和郎中来回忙碌着给她拔掉木刺、清理残渣、止血......许是用了阵痛的药,她显得没那么痛,可用以支撑的精力却越发稀薄。

秀娘心疼得不住抹着眼泪,同医女道,“麻烦您多用些止血药,我们姑娘真的流了太多血了,人怎么能流那么多血呢......”

滕越已经吩咐了佟副官再去寻药来,止血的补血的,但她眼下的情形,却令他鼻腔酸涩起来,杨尤绫的话却在他耳中,莫名地来回响起。

“我是没出阁的女儿,我的名声最重要,娘也说我最紧要,娘还把事情都推到了那姓邓的乡下女头上!艾柳别杀我,都是那姓邓的乡下女,是她不肯给你替罪,去杀她,去杀她......”

“表哥,都怪那姓邓的乡下女,你快把她赶出城去,你快一纸休书把她休回乡下!”

原来,黄家的事情本就是杨家丫鬟所为,也正是因此杨家罚丫鬟去外面配人才把丫鬟逼死了,可她们却把这件事栽给了别人。

他们栽到了她的头上。

一日之间满城的风言风语,整个西安府茶余饭后的议论鄙夷,连同他在内的冷言斥责,都一并落在了她身上。

而杨尤绫还不住地说着,“......都是那个姓邓的乡下女,都是她害我!我的名声最重要!”

来来回回,她们只叫着她,姓邓的乡下女。

她们从未看得起她,甚至因为她嫁给了他,越发对她厌恶鄙夷。

她是乡下来的姑娘,她是没有家世撑腰,甚至连爹娘兄弟都没有,还要拖着一大家子老少。

所以任何人都可以欺负她,任何人都能让她背罪,任何人说撵就可以把她撵走。

他也是其中的一人。

可旁人都是外人,他却是她的丈夫。

他看着她双眼紧闭的煞白的脸色。

他这样,算什么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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