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再过了不久,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竟然是想下死手的张良,紧接着是嬴荷华猛地推开了张良救了她。
桃夭的记忆慢慢地收回,她揩了眼泪,抚上小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她跳了两次城楼都没把这个孩子给打掉。
而李贤说,救她的人是张良。
最好笑的事情莫过于此,骁勇快意的公子安变成了懦弱擅权的韩王安。
在战乱中救了她的人,伤她如此之深。
刚开始要杀她的人,却救了她。
李贤见她表情恢复了平静,这才蹲下,将掉落的药瓶重新放在她的面前。
“此药有凝气安胎之用,你需将息。”
他最不能接受就是看见女子泪涟涟的,他便又放了一方绣坏了的手巾在药瓶边儿上。
之前在函谷关时,为了传递两场战争的消息,他给许栀绣了现代字,这种事实在过于艰难。他打赌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绣东西。
桃夭看见这个极其难看的荷花手巾,默了默,对他道:“你虽心有城府,对待感情倒是敞亮,这样挺好。”
李贤上辈子的原本定下的妻子也是嬴政的女儿,可她还没来得及嫁给他,就因病香消玉殒。由于他平日事情太多,也没考虑再娶,就这样一直到了被杀。在咸阳闹市被腰斩的时候,自己也才三十岁,他想,未曾娶妻倒是件好事了。
“荷华还不知道你活着的事情,若你想见她,我可为安排。”
桃夭摇了摇头,她将自己的笛哨送给她的时候,那墨家的弟子桃夭也就在这世上消失了。
“你可有什么去处?”
“先离开此地吧。”
“……那要见韩王吗?”
“不见了。”桃夭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李贤顿了顿,“不久后,韩安久居梁山。再要见面恐怕困难。”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当桃夭念着那《氓》的句子时,李贤愣住了,他紧蹙着眉,他想起了楚地上蔡那个小地方,在那间不大的房子里,母亲在临终之时将这诗念了个遍。
李贤忽然有些明白了。
“我有身孕之事,还请你莫要告诉他人。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成为被遗臣利用的工具,因为这个孩子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父亲是韩安。往后,我只想要安静的生活。”
李贤看着桃夭,灯火明灭间,他摩挲腰间的剑柄,眼里的暗色被添上了几分,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嬴荷华提及他的时候也有很多疑虑。
“不如,去西蜀吧。那里远离列国战乱,成都乃天府之国,是个安宁之地。”李贤说。
“秦国?我绑了荷华,指不定秦国全境都是通缉的我的画像。”
“你在韩宫护过荷华,你不是通缉犯。”
桃夭直视他,“之前你频频放我又抓我,如何信你?”
“大秦廷尉说你不是通缉犯,而非在下。”
桃夭轻轻一笑,“尊父恐怕不知晓你会这样滥用职权。”
“呵,你虽与荷华有些情谊,但我与你却毫无干系。我并不想让张良知道,你会比他预想更早清醒。张良找到你,他会将你送到何处?”
那无疑是韩安的身边。
“说罢,你的条件。”
“找到一个家业为丹穴,名唤怀清的女子,说服其去咸阳。”
黄昏时刻,沉郁的天际飞过一群野鸟。
雾白色的烟,从地面缓缓爬起。
桃夭拿着李贤交给她的秦国通行符牌,踏上了去往西蜀的路。
而此时的韩安正焦急地等待着张良的回音。
同地不同天,新郑这边乃是一片放晴,鸭蛋黄的垂日在天边浮出金色。
许栀敲响了殿门,她没有李斯那种好脾气,不见人回应,她便直接推门而入了。
张良直着身,很不情愿地与她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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