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非先生说的故事,你也知道么?”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抬手停止了队伍继续前进。
年轻的面庞忽然添上几分欣喜之色,眉像是勾弦,弓起了个很小的弧度。
张良俯身,“韩非先生,他还活着?”
许栀手上的灯点亮了他衣袍上墨绿锦绣,看着这些纹路,宛如纵横山河的沟壑,她突然有个很奇特的想法。
这是上天在给她机会吗?
如果李贤让荆轲入局,她何尝不可以拉上张良呢?
纵然是一次豪赌,没有什么比等着张良后续在博浪沙中埋伏,成为刘邦的谋臣更糟糕的了。
这是许栀第一次与他对视。
他的眼中宛如装着游行的星宿。
张良听她笑道:“我知道韩非的生死。”
“……”张良没有开口询问,等着她的下文。
“若我不能活着出韩王宫,那你永远也会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帮你?”张良立身,“我只恨不能杀了你。”
张良情绪与语调转化之快,令许栀一怔。
许栀庆幸自己和嬴政韩非相处了两年,尝到耳濡目染的好处。
“是准备像令弟一样,放火烧死我?”许栀抬头环视城墙上的黑影,“还是像是他们一样瞄准了我的心脏?”
张良没料到这个嬴荷华居然有此等胆量。
他想起了秦国也还曾有甘罗这般的人。而他面前的这个秦国公主尚且如此,何况那个秦王嬴政。
“若韩王用公主祭旗,当若何?”
“那么这只会成为灭韩的催命符。”
“若韩亡乃必然,必令公主先祭,当若何?”
许栀总算知道张良咄咄逼人有多恐怖了,他变着法子不就是在说自己会死,而且无论如何也会死在韩国么……
她暗地里给自己打气,逼迫自己鼓起勇气直视张良的眼睛。
“我居于相国府上乃有韩人知,若惨死韩国。届时,张家上下莫不为荷华陪葬。君当若何?”
张良眸光一沉,不动声色地勾了嘴角,“公主胆识过人,良当另目。然公主不知,新郑若破,韩人皆死战矣,纵秦得韩,不得韩之民心。”
许栀心中早将与韩王安的对话演练百遍。
没想到提前与张良说了。
“可若韩王真的打算用挟制我的名义来退秦军,先不谈我父王的态度。韩国此法,无疑会失其他诸侯救援之心。此间百年战事,何其频繁,并不是秦一敌六国,而是七国互相攻伐。秦国的公主出此法以威胁,他国难道不会想韩会故技重施。”
“此间危急,何保其他五国不会救韩?”
“赵魏历来不愿见韩国富强,竭力约束。七国之中,齐国以礼邦著称,向来躲避于纷乱;考烈王之后,楚国尚在混乱;三晋之中的魏国昏庸,赵国实力不足,此两国观望各国动向,不会贸然出手。”
“公主只知攻城略池之得,不见失人心之举。”
远处,有韩宫的宫人跑来催促,张良默默抬头看了眼今夜属于韩国的这轮月亮。
他对嬴荷华的所言虽不快,却也是理之在。
“先入韩王宫吧。”
然而等着他们的却是一个相当震惊的场面。
韩王的大殿正中央,
摆着一具尸体,
与一大滩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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