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臣惊呼起身,动作匆忙间宽大的衣袖不慎扫落桌上的茶杯,白瓷脆生落地,碎成数瓣,淡黄色的茶水撒了一身,他却浑然不管,惊恐、怀疑、难以置信数个表情来回变幻不停。
屋内众让目光齐聚于他一人,杨励食指轻扣桌案,打破诡异场面,沉声道:“天还没塌,大惊小怪什么?”
白玉臣眼珠呆滞,嘴唇蠕动,好片刻艰难吐出话:“敢问丞相…..若是……若是陛下完全把持兵权,我等该如何?”
“若是……白玉臣!”话说一半,杨励猛然发怒,“你疯了!可知你在说什么!?”
白玉臣扯扯嘴角,无畏道:“看来丞相也发现了。”
“不可能!若真如你所言,塬国迟早……”后面的话杨励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向杺未登基前最常做的便是打杀人命为乐,先皇在世时尚有压制,先皇离逝后因着众皇子并未找兵符,另外一半又在苻清白手上。
因此苻清白扶向杺登基时手段虽强硬,但念着兵权不在向杺之手,任他再如何也翻不出大浪,众官言语间有微词,却不反对。
反正得立一个皇帝,自己想要立的人都被杀了,只得万般无奈捏着鼻子认下向杺小皇帝。
白玉臣微笑:“宫门口放我等入宫的太监,京城里调动的兵马,宫里陡然增多的侍卫,丁一南的离京等如此明显的信号,我们早该发现的,不是吗?”
偏偏无人发现,无人提出。
亏得他们自诩玩弄小皇帝以股掌之间,如今看来,何其可笑。
在场众人,再无人坐得安稳,哆哆嗦嗦跑去门口,嚷着挤着要出去,一次次无济于事的反抗,冲在最前头的几个臣子被打得浑身上下青紫一片。
守在他们院门口的是闻名天下的御林军,他们的钱财买得通些许权利,买不通他们的人身自由。
皇权之上,无人能反抗。
吵闹持续半柱香后,向杺坐着步辇声势浩荡而来,院门打开又关上。
片刻后,步辇出来,依旧声势浩大,只多了几具身着官服,浑身是血的尸体尾随步辇之后,冲天的血腥味刺激了每一个人的灵魂。
步辇上,向杺一手撑腮,半仰头仰望天空,欣赏漫天纷扬的雪花:“今夜大雪一场,明日又是美景,长福可喜欢雪?”
长福躬身跟随:“白雪洁白无瑕,不喜欢的人怕是没有。”
“是吗?”向杺一手支下巴,头微偏,“既然没人不喜欢,为何朕的子民,朕的朝臣,一个个都不喜欢?”
长福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向杺睨他一眼,话锋一转:“你可知道朕为何不动你?”
长福前行的步伐一僵,重重跪下:“奴才不知,奴才有罪……”
额头一下接一下磕在雪地,白色的雪不消片刻便染上一片红。
“朕让你跪了?”向杺的声音居高临下压下。
长福磕头不停。
“起来,别让朕说第三次。”
“是。”长福惊颤站起,双眼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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