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很平静地看着邓千秋道:“我乃方外之人,不问俗事,何以现在官家突然索拿我至这殿上?”
邓千秋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朱元璋,随即道:“陛下何不问卑下为何拿住了此人?”
朱元璋沉眉,他显得很安静。
邓千秋有些尴尬,只好悻悻然地继续道:“卑下其实将这一桩钦案,当做是解题的思路来做。”
解题?
邓千秋见朱元璋已面露疑色。
便道:“要解题,就要将所有的线索全部串在一起,卑下大抵根据已知的线索,寻到了这钦犯的大致模样。首先……此人必定懂得医理,他不但要懂,而且要对金石之学,极为熟稔。甚至……”
邓千秋顿了顿,才接着道:“从他们下毒的手法看,此人必定十分熟悉宫廷,而且对宫廷的器皿,极为精通。”
朱元璋终于忍不住道:“这些……朕当然知晓,只是这些吗?”
邓千秋道:“以铅杀人,某种程度而言,这根本就不是寻常百姓的手法,只有久居宫廷的人,才能得出这些结论,这是因为,只有宫廷为了彰显富贵,从商周时起,就以青铜为鼎烹饪食物,而古时熬制青铜,当时的人为了制造青铜,增加青铜的可塑性,往往会添加大量的铅。”
“而寻常百姓人家,多以瓦罐为烹饪器物,反而极少沾染这有害之物。”
邓千秋的话是有佐证的,在许多出土的大墓之中,往往皇族或者是大贵族的尸骨,都能检测出他们的铅超标,反而寻常百姓,几乎没有这种现象。
看着朱元璋更显凝重的脸色,邓千秋道:“只是久而久之,大家虽未必知道铅的危害,可这含铅之物,也渐渐被人所舍弃。只是……因为有人接触过铅,渐渐开始掌握它的习性,慢慢的,也就成了某些人害人的工具。”
“其实这等方法秘不示人,可根据这样的线索,那么卑下大致的判断就是,这人久在宫廷,而且一定身份高贵。”
“为何一定身份高贵?”朱元璋凝视着邓千秋。
邓千秋笑了:“很简单,因为金四。”
“金四?”朱元璋挑眉,神色间若有所思。
邓千秋接着道:“金四这样的奴婢,他有幸能在太子的身边侍奉,照理来说,该有锦绣前程,而且此人谨慎甚微,按理来说,若是寻常的宦官,如何鼓动和引诱他干这样的事?这是滔天大罪,他即便心怀不满,也绝不可能这样铤而走险。”
朱元璋听罢,眼眸微微眯起来,颔首道:“此言有理,纵是也该先……只怕也未必能教他这样俯首帖耳。”
也该先吓了一跳,慌忙道:“陛……陛下……这话……咋说的,奴婢可是忠心耿耿,天日可鉴哪。”
朱元璋一挥手:“住口,听邓千秋说。”
邓千秋道:“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金四被自己的亲族所蛊惑,可这也说不通……因为金四乃是高丽人,他纵还有家人,可入了中原,只怕早已和家人断干净了联系。”
“甚至卑下曾经怀疑过,这金四必定信奉过什么,只是从他的起居来看,实在找不到一丁半点的痕迹。若他当真是什么神仙鬼怪的所谓虔诚信徒,断然不可能一丁点的痕迹也没有。”
“那么,卑下唯一能怀疑的方向,就是……金四一定受了一个身份高贵的人指使,他是一个奴婢,一直以来都侍奉别人,久而久之,反而对主人产生了依赖,言听计从,这等事也是常理。”
邓千秋说的言之凿凿,是因为他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那种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患者,再者,是他已排除了所有的方向,这是他唯一的方向了。
朱元璋拧着眉道:“你继续说下去。”
邓千秋道:“可卑下确定了方向,却发现又到了一条死路上,卑下查到,这金四此前在神宫监,甚少接触宫中贵人。此后侍奉了太子,更不可能受太子的指使。就算这宫中真有贵人指使他,却又对不上,卑下说过,这个人必定生来富贵,久在宫廷,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掌握许多宫廷之中的秘辛,而且能令金四这样的人死心塌地。”
朱元璋惊异地看着他道:“生来富贵才可使他死心塌地?”
邓千秋笑了笑道:“金四这样的奴婢是这样的,他们自己出身低贱,所以对高贵者才奉若神明,言听计从。可越是这样的人,他对于同样出身的人,必定弃之如敝屣,哪怕这个出身的人此后……”
邓千秋说到这里,吓得突然噤声,忙道:“臣有万死之罪。”
虽话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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