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川本身也是豪门出身。
被认回沈家,带来的不仅有好处,肯定还有一大堆麻烦事。
最近圈内人都在传,这下沈家股权和管理权的分配都得重新来,甚至继承权也会有变数。
具体的,裴宴不说,他也不会乱问,好些天过去,也没刚知道这件事时那么震惊,只问道:“你还好么?”
裴宴想了想:“还好,就是新店筹备一堆事。”
洛闻川问:“是你自己买的店面,还是沈老爷子分了一家店给你?”
裴宴:“分的,南金玉。”
洛闻川一愣,南金玉是沈家最重要的分店之一,没想到会直接分给裴宴。
脑子似有什么东西闪过,不过因为裴宴已经开始下一个话题,他也没多想。
听裴宴问他酒水线相关,洛闻川本身就想着等她空下来跟她具体跟进。
正好现在两人都在燕京,在电话上聊不如实际见面。
本来裴宴说就在家里得了,不过洛闻川之后还要办事,就定在个高档咖啡馆。
第二天洛闻川开着车来接她。
虽说经常在网上聊天,但裴宴和洛闻川其实已经有大半年没见。
年轻人,大半年也有不少变化。
洛闻川明显稳重许多,开的也不是以前那种骚包跑车——虽说还是跑车,但是颜色是沉稳的黑色。
身上那种混混头子般吊儿郎当的气质,也几乎消失殆尽了。
只是一开口就有点破功,洛闻川挥挥手:“哟,沈大小姐。”
显然是对她以前老调侃他“洛少爷”的回击。
裴宴面无表情:“我没改名。”
洛闻川笑了下,还是那副痞气模样:“走吧。”
路上,本来车载广播播着音乐,不过中途忽然转成新闻。
本来准备转走,但是因为提到了“浔阳”的关键词,所以裴宴听了下。
说是浔阳博物馆将一些展品送到燕京博物馆来做暂时展出,结果其中一只吉州窑黑釉梅花纹梅瓶在运输途中被盗,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依旧没有找到,记者怀疑,或许这只花瓶已经被偷偷卖给富商,甚至走私去国外。
吉州窑黑釉梅花纹梅瓶。
裴宴忽然想起来,她在古代也有一个这样的瓶子,就搁床边插花来着。
洛闻川听着听着,觉得有点神奇:“花瓶又不是零碎玩意,怎么偷走的?”
裴宴说:“博物馆内安保很全面,但是运输途中就很容易出疏漏了。”
也是。
下个新闻没什么意思,听了一路音乐,很快到了咖啡馆。
随意点了两杯拿铁,洛闻川拿出份文件:“这是我们暂定的品牌名。”
裴宴看到那个名字,却是一愣。
“春日宴”。
她眯起眼睛:“裴宴的宴?”
“裴宴的宴。”
“你老姐能同意?”
“本来不同意,不过听说你是沈家人,就松口了。”洛闻川说,“不过其实哪怕你不是沈家人,多过段时间门,早晚也会松口。”
裴宴不大明白,洛闻川怎么想的,用她的名字当品牌名?
这对她当然是好事,但是这可是洛家主导的酒。
洛闻川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耸耸肩:“虽说是洛家主导,但是配方都是你的配方。最重要的是,咖啡馆都需要拿咖啡大师做噱头,我们也很需要你作为噱头。”
这也是为什么洛雪笙最终会同意。
虽说裴宴现在还没出名到能当噱头的地步,但按照她的能力,有沈家做跳板,成长会更快。
“当然,我老姐的意思,想用这个品牌名,前提是你的名气能有一定噱头,”洛闻川说,“距离酒厂建造完成,还有一年左右,最终是否能用这个品牌名,还是得靠你。既然你拿到南金玉,就更好办了,还记得我们之前说过先行售卖么?”
裴宴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让我先行售卖,打出名气?”
洛闻川:“没错。”
裴宴本身就需要酒水,这自然没问题,先行售卖赚的钱,还能算进营业额里。
不过:“建造酒厂需要时间门,那我得先弄个小酒坊。既然你们那边酒厂还没搞定,分我两个酿酒师傅应该不是问题?”
裴宴早就想好,来燕京后,肯定得弄个小酒坊。
毕竟她在给洛家配方前,自己得试做,而且还得先行售卖,这段时间门肯定不能用洛家酒厂。
本想自己找酿酒师傅,不过仔细一想,比起自己盲找,不如直接蹭洛家的。
反正配方本身就要给他们,也不存在泄露问题,正好也方便裴宴跟酿酒师傅们讨论如何改进,最后把最好的一批大量销售。
洛闻川撩起头发:“当然,包括小酒坊,也可以直接给你弄好。这方面,我们是最专业的。”
裴宴乐得轻松:“那就拜托了。”
又敲定一些细节,裴宴想起什么:“你不是说还要去办事?”
洛闻川:“关于这件事,其实我还想让你帮我参谋一下。”
洛闻川告诉裴宴,这事,其实是给洛雪笙挑生日礼物。
原本洛闻川和洛雪笙关系一般,礼物也都是随手送个包啊表的。
最近关系缓和,倒是琢磨着该花点心思。
只是真要花起心思了,才意识到洛雪笙其实什么也不缺。
洛大总裁,想要什么不能自己买?
虽说现在关系缓和,但是前几年是真的很僵,洛闻川也不知道洛雪笙近年喜欢什么。只依稀记得,她上学时候对古玩很感兴趣,喜欢那种有些念头的摆件。
只是古玩这玩意,那可是个无底洞。
洛闻川最近手里实在有点紧——他既然不愿受洛雪笙控制,那便得表现自己的独立,家里的钱没法大手大脚花。
那些正儿八经的,多半买不起。
想来想去,在二世祖们的提议下,琢磨着去燕京那条全国知名的古玩街看看。
能捡到漏最好,捡不到漏,古玩街也有正儿八经的古董店,买个几十万的意思一下,心意到了就行。
裴宴疑惑:“为什么找我参谋?”这不应该找个鉴定师之类。
洛闻川:“直觉。”
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裴宴对这些有历史的东西会有了解。
裴宴:“。”
她倒是真对有历史的玩意有了解,本身就是从古代穿来的。
但是如何鉴定真假,真一窍不通,只能靠直觉。
洛闻川看她满脸不情愿,说:“本来捡漏概率就小,多半还是去正经古董店,到时候帮我挑个好看的就是。”
这倒没什么问题。
最近裴宴大部分时候都在考虑新店的事,也很需要散散心。
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
燕京的“琉璃园”,是全国都知名的大型古玩市场。
占地面积不小,里头翡翠玉石、珍珠玛瑙、松石蜜蜡之类的琳琅满目,书画瓷器、紫砂木雕、民族服装、旧货杂物之类的也是一应俱全,店挨着店,摊子挨着摊子。
虽说今天是工作日,但下午时分,还是十分热闹。
过来路上裴宴跟洛闻川合计了一下,花个十万块的看看能不能捡个漏,再买个正儿八经的几十万的,到时候一并给洛雪笙。
来之前裴宴觉得自己恐怕没多少分辨能力,实际过来了,发现还是有点的。
大部分现代工艺品,她都能看出来,哪怕是仿得很好的,也能靠直觉辨别真假。
想来,虽说她本身对古董没太大兴趣,但是到底在宫里待了那么些年,遍地都是古董。
天天看着,多少也练出了点眼力。
逛了半条街,让洛闻川花几万买了个估摸着是真家伙的明代玉如意摆件。
随后打算走到街尾,去口子上正经古董店再买点什么。
任务已经完成一半,裴宴一面走一面随意看着,路过一个卖簪子的摊位,脚步却忽然一顿。
这簪子被夹在两个卖壶的摊位中间门,不怎么起眼,只是其中一根簪子,忽然吸引她的视线。
那是一根黑色檀木的簪子,尾部坠了一朵白玉小花,十分雅致。
裴宴忽然消失,洛闻川好不容易才在一堆壶的缝隙里找到了她。
看见她手里拿的簪子,凑近打量了一下:“这簪子倒是挺好看,你要买么?”
裴宴又看了好一会,才放下簪子:“不用,只是长得跟我一个朋友以前送我的,很像而已。”
裴宴在西北时被姬凭阑救了一命,回宫后,靠着步卓临死前的举荐,以及“保护粮草”的功劳,得到主持国宴机会,之后青云直上,成为尚膳。
升尚膳那会,刚巧快过年。
年节忙得不可开交,一直到初三才腾出手出宫逛,一如既往,在宫外街上遇到姬凭阑。
年轻的太子穿着雪白狐裘,衬得眉目越发俊朗。
裴宴吃着糖葫芦,跟他边走边聊。
直到走到个卖簪子的摊位前,姬凭阑忽然道:“说来,我还没来得及祝贺裴女官高升。”
裴宴生怕他送什么名贵玩意儿,正要推拒,幸好姬凭阑只是随手从旁边拿起个簪子:“这个如何?”
那簪子是黑檀木,上面有白玉小花。
不值钱的玩意,裴宴收起来没什么负担,干脆地接过来。盯着上面的花看了几秒,略思索了下这是什么花……不过想想,簪子上的装饰罢了,大约就是随意做了个花样子吧。
说到话,裴宴倒是想起什么:“殿下吃过炸玉兰么?下月玉兰便开了,宫中去年多栽了几棵玉兰,到时候摘了花炸成饼,那东西味道不错,第一次吃应该很惊喜。”
姬凭阑问她:“你刚才看这上面的花,就在想这个?”
裴宴:“唔,毕竟我是尚膳嘛。”
她说得理直气壮,不过心想,姬凭阑大约要笑话她。
然而并没有。
很奇怪,他只是叹了口气,看着她,冷淡的面容变得柔和些许,露出了些无奈的样子。
……
听到这话,洛闻川又仔细打量一下这簪子:“大约是因为这种簪子本身就长得差不多吧。我老姐上学时候谈的男朋友,就送给她这么一个芍药簪子,还附赠一句酸不拉几的诗。”
因为这种小清新行径实在不大符合洛雪笙,所以洛闻川还记得清楚:“好像是诗经《郑风·溱洧》里的——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芍药。”
裴宴微怔。
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芍药。
男女相约同行,相互戏谑,赠朵芍药,表情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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