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这一个月来的看房经历,概括为两个字,就是“头大”。
但这些天看下来的商铺,要么地段不好,要么面积太小,要么管道太乱,没有致命问题的都贵得叫人咂舌,裴宴再在熙来街摆半年摊才能勉强买得起。
也不奇怪。
商铺有“旺铺”和“淡铺”之别,那些样样好的旺铺,生意不可能差。房东无论是自己开店,还是出租,每年收入都红红火火,除非急缺钱,否则都不会将旺铺出售,那简直跟杀鸡取蛋差不多。
如果裴宴只是想租商铺,还不会有这么麻烦。
偏偏她是要买的,一锤子买卖不说,后续还得交房贷,自然挑剔了些。
这么看了一个月,就当裴宴真有些崩溃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个不错的商铺。
因是托张全的人脉联系上的商铺户主,若是有什么差错,张全面子上也不好看,便提出由他帮着把关。
裴宴有驾照,但十几年没开,不好上路。有人接送,自然没意见。
去时捎了几个烧饼,分给张全两个。张全美滋滋啃着烧饼开着车,这个点不堵车,五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市中心。
裴宴看中的这家商铺位于浔阳市中心核心地段,一条很有历史的步行街“槐南街”内。
槐南街紧邻浔阳的中心cbd商区,周边写字楼、商场大厦鳞次栉比,客流虽说比不上近年新造的、就在商区内的步行街和几座大型商场,但也十分可观。
道路和店面都古色古香,在街边百年老槐树的印衬下十分有韵味,一到周末和旅游旺季,还会来不少来这拍照打卡的市内外游客。
槐南街地上铺的是青石板,据说有百年历史,建筑也大多是是那个年代留下来的历史建筑,顶多三层,因为多次修缮、精心维护,看上去一点都不破败。
光是这外部环境,就很让在古代待了十几年的裴宴喜欢。
待售商铺位于槐南街中段,挨着一栋三层的、内部正装修的气派钟楼,很好找。
户主是个肚子滚圆的中年男人,擦着汗迎上来:“来了,来了!大哥,不是说买家是个女的?怎么……?”
他以为张全才是来看房的。
张全笑道:“来看铺子的不是我,是这位小裴。”
户主目光在裴宴脸上一落,有些迟疑。
实在是裴宴太年轻了,看着顶多20岁吧?这么小年纪的,真买得起商铺么?
他怕不是被人哄了?
裴宴不知户主在想什么,给他递了个烧饼,“我做的,您最好热热吃。”
户主没什么心情吃东西,甭管这姑娘靠谱不靠谱,他还是尽心尽力带着裴宴在商铺内兜了一圈。
商铺面积不大,从门口望进去一览无遗。
整个一楼呈长方形,客堂大概三四十平方米。最里面左边是后厨,开了后门,方便装货;右边则是卫生间门和通往二楼的楼梯。
商铺二楼面积很小,户主说是因为原先修房子的时候,大部分面积就跟右隔壁打通,归给右隔壁去了,二楼属于这家商铺的只有十平方出头,对着后头开了两扇窗。
店后门对着的是几条交错的、通往中心商区的小路,中间门点缀卖工艺品的小铺子和槐树,虽说没什么特殊风景,但也不会挡光。二楼挺亮堂,原先户主是当第二个客堂用的,一楼坐满了,客人就能来二楼坐。
裴宴越看越满意:“这铺子多大面积?按市场价卖么?”
这个地段的市场价大概三到四万,裴宴估算面积大概在70平方出头,她这些天摆摊又攒了些钱,可供首付的资金大概是80万左右,这个商铺应该正好在她承受范围内。
户主报了面积,果然跟她的估算大差不差,但报价时却出乎意料:“230万,如果本周内签合同,可以再便宜5万。”
这下不但是裴宴,张全也震惊了。
这么便宜!?这个铺子按市场价,怎么也得叫个二百六七十万才对!
他狐疑地往四周看看,难不成这商铺有什么问题?
看出两人疑虑,户主眉毛耷拉下来,叹气道:“瞒你们也没用,一打听就知道。”
他把去年一年发生的事说了:“先是我父母相继病逝,再是我妻子车祸重伤,上月我儿子又倒下了,肝病,得移植。我的型能跟儿子配上,但手术费就要好几十万,所以才急着卖这祖传的面馆。没想到刚挂上待售,就有风言风语说这铺子风水不好,买或租这铺子的,不仅生意不会好,还会有血光之灾。”
“我们家连着坏事,这话我听了都有几分信,别说别人。生意人本就忌讳多,这下人家恨不得绕着这铺子走,这大半个月,就一人给了个价,180万——这,骨折都不是这个折法,我真没法答应。”
裴宴原本是不信这种神神叨叨,玄而又玄的事情的。
但想到霍妗妗能吸人气运,想想叫出面板,询问客服:“世上有风水这种事?”
客服:[亲亲,成事在人,不要把什么事都怪无辜建筑呢。咱们要相信科学,不要封建迷信~]
裴宴:“”
她其实觉得“气运”的说法就挺封建迷信。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平时问一句才打一个屁的客服竟屈尊多说了一句:[气运本质是一种磁场能量,死物理论上也拥有这种能量,但都微乎其微,不会对人造成任何影响。]
这下裴宴完全放心了。
不过面上却没有显出来,她得确认一下户主所言真假,可别有什么比他说的更严重的毛病。
说了句“回去想想”先行离开,户主显然认为裴宴不可能买他的铺子,面上更是哀愁。
一出铺子,裴宴明显感觉到周围异样视线。
她想了想,去不远处一家糖水铺买了碗糖水,还没等她旁敲侧击,老板娘就压低声音:“你们是来看商铺的?”
裴宴眼皮动了动:“是,怎么?”
“哎哟!”老板娘一脸不可思议,“哪个中介介绍你们来的,那个商铺,可是出了名的风水不好!”
老板娘的说辞跟户主大差不差。
难怪户主一点没有隐瞒的意思,看这老板娘八卦的热心劲,还有周围那些隐隐约约的视线,就算他不说,只要不是当场签下合同,不然一出门保准会知道“风水不好”的事。
多方打听加请人实地考察,确定这铺子除了所谓“风水不好”没别的毛病,裴宴干脆地跟户主签了合同。
225万,裴宴没再压价,实在是户主已经够惨,实在下不去手。
户主喜不自胜,周围店主则觉得裴宴冤大头。
槐南街有全国连锁老牌餐饮店分店、浔阳本地老字号这些中大型餐厅,也有不少普通小店。
下午时分,小店主凑一块八卦:“那家店卖出去了。”
“真卖出去了?哪来的冤大头?”
“说是个二十出头小姑娘,年轻人不信这个。啧,到时候生意做不下去,才知道后悔。”
人群中,唯独刚售出商铺右隔壁茶庄的老板面色难看。
他替人办事,带头传播“风水不好”谣言,知道最多内情。思量许久,咬牙到一边拨通电话。
几百公里外,魔都。
魔都地标之一,银城大厦88层,一个男人拿着手机,神色匆匆绕过几群受邀前来的媒体。
看到迎面走来几人,他神色一松:“宋经理!”
几人中略富态的中年男人脸上肉一抽,训斥道:“小朱,二小姐——不,现在是宋总经理了。宋总经理人还在这呢,我哪配得上一句‘宋经理’了?”
说着,他略躬下身,朝身旁打扮得体,相貌明艳的女人陪笑道:“总经理,我这助理没教好,不会说话。”
宋宛如笑笑,没出言纠正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宋怀忠暗暗松了口气,暗叹自己反应快。
他虽说是跟了宋老爷子几十年的嫡传四徒弟,照着宋家的规矩改姓了宋,还跟着宋宛如亲大哥一道排了“怀”字辈。但他厨艺上天赋不高,并不得老爷子看重,一把年纪还只能跟在其他嫡传徒弟后面做个二厨。
好在他多年以来,一直拍宋宛如马屁。
今年宋宛如一反常态,开始插手家中生意。他因为最合她心意,成功上位,成为宋家最重要的家传老店——宋家酒楼浔阳新分店的大厨和实际管理者。
他知道这位置能不能保住,不过是宋宛如一句话的事。
宋宛如的脾气,一有点不称意的,就得发怒。
浔阳店账面好不好看,关系着她的面子。因而宋怀忠有心捞油水,却也一直不敢动什么手脚。
好在,宋氏酒楼近期有个新企划,要求他收购两家临近铺子,作为附属于酒楼的礼品店和甜品店。等打出名气,总部会开单独的连锁甜品线。
其中一家铺子打听到买方是宋家,十分上道,求着贱卖。宋怀忠按市场价略低一点做账,成功吞下大几十万。
无本万利的生意,隐蔽又毫无后患。
因为账面比市场价略低,宋宛如查账时,还夸了他一句。
宋怀忠心中不知多么窃喜,本以为能再捞一笔,偏偏另一家铺子不识好歹,并不上道。
他跟心腹助理一合计,使了个毒计,买通附近一茶庄老板,让他传该铺子风水不好,这下果然赶走其他买家。
铺子户主急着用钱,宋怀忠打算再吊他一段时间门,别说180万,急切之下,150万说不定都能成。
刚上任个把月,就能到手一两百万。
以后虽没机会捞这么大油水,但管人可比给人帮工好太多。
宋怀忠更是铆足劲要拍宋宛如马屁,眼看过两天魔都店要剪彩,巴巴地过来帮忙露脸。
宋怀忠装孙子才勉强上位,管的不过是浔阳这一准一线城市的分店。宋宛如这种天生好命的可不一样,她直接空降魔都新店总经理。
魔都店作为宋氏集团本年度重中之重,比起浔阳店,这才是亲生的。
在魔都标志的银城大厦盘下两层高层,各种装潢也金碧辉煌,尽善尽美。提前一个月就开始造势,几天后剪彩,宋老爷子和宋宛如大哥还会亲临现场。
这些天宋氏其他产业都十分低调,浔阳店到现在都没做任何宣传。
与之相对,魔都店这边请来的媒体络绎不绝,看得宋怀忠十分眼热。
眼看着马上又要接受媒体采访,宋怀忠压根顾不上助理欲言又止的神色:“有天大的事都给我憋着,等剪彩完再说。”
他不仅得拍宋宛如马屁,还得费尽心思想着过两天怎么在老爷子面前多露露脸,忙得很。
浔阳那头一切都安排得极为妥当,宋怀忠想不出会有什么差错。
不过鸡毛蒜皮小事,过两天再说也不迟。
媒体采访,宋宛如是当仁不让的主角。
她和三金影帝霍行结婚多年,常常艹恩爱人设,女儿霍妗妗也是童星进圈,小有热度。
在场媒体除了为餐厅造势,还有不少问生活相关。
以往宋宛如被问到类似问题,从来脸色甜蜜,滔滔不绝。
但今天不知为何,唇角僵硬,似乎不愿多说。
偏偏有记者想搞个大新闻:“宋女士,霍昔退圈已快半年,你们还有联系吗?她现在在做什么?”
宋宛如面色一僵,深呼吸两下才没露出破绽:“霍昔退圈后赌气离开霍家,阿行对她十分失望,也无法联系到她。”
言语中,刻意塑造霍昔不懂事的形象。
见记者们还要追问,她十分烦躁,忽然想起前段日子,从沈老太太寿宴回家途中,妗妗因为没上春晚跟霍行抱怨。
以往一直顺风顺水的女儿遭遇挫折,显露出任性,霍行被缠得多了,竟有些不耐烦道:“你怎么变成这样?还不如霍昔原来懂事。”
霍妗妗气得摔车门离开,宋宛如甚至没顾上去劝。
多年夫妻,她多少能看出霍行想法——
虽然霍昔大闹一通,离开霍家,但那不过是骤然得知当年往事,意气之举。若是霍行哄一哄,她肯定会恢复原来模样。不哄,只是他不愿放下身段。
霍昔离开后,不再有人天天嘘寒问暖,早晚问安,每天变着法做咖啡点心讨他喜欢;不再有人随叫随到,仿佛你是她心里唯一最重要的人,霍行多少觉得不习惯。
霍妗妗一向爱撒娇,爱使小性子,霍行从前不觉有什么,但此刻对霍昔厌恶下降,便发觉霍妗妗似乎有些过于任性。
宋宛如暗自心惊,心底生出了种莫名的恐惧。
因为这不知缘由的恐惧,她还试图去查霍昔动向。然而,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她对霍昔的认识十分浅薄。
当初她对霍行一见钟情,查出对方务工时,在一个镇子有怀孕女友。
反正未曾领证,她只一句话,看见攀高枝希望的霍行便干脆利落跟那女人断了关系。
后来霍行越走越高,将那段乡下过去当做耻辱,从不提起。
霍昔被接到霍家后,也一直很乖巧地不提过去,把自己当石头里冒出来的人。因为霍妗妗高考分数极一般,靠人脉在艺考拉分才进了电影学院,霍昔连自己上的什么大学都不曾说过。
以至于现在宋宛如真的想动手查,却猛然发觉——她不知道霍昔参加校园歌手大会前的人生。
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不知过去的人谈何容易?
霍行倒是多半知道霍昔老家,但涉及他的禁忌,宋宛如不敢贸然提起。
她只能自我安慰,霍昔现在肯定处境悲惨,不知在哪个村里挣扎。
她成功说服了自己,但潜意识还留有一丝恐惧,因而她不再满足于安稳闲适的贵妇生活,向家里提出要插手生意。
她是宋家幺女,父母和上面一个哥哥都很宠她,闻言没有不答应的。
宋家生意集中在岳东和燕京,近年有意向南方发展,今年一口气在南方开两家“宋家酒楼”分店。本想让宋宛如拿其中较小的浔阳店练手,但她压根看不上浔阳这准一线城市,愣是要走了最重要的、关系到宋家能不能在南方扎根的魔都店。
至于浔阳这家,她自认能力不错,也没交给别人,自己挂了个总经理名头,挑了个合心意的人过来管着,隔两个月跟她汇报一声。反正以宋家的名气,生意不可能不好,到时候也是给她的履历增光。
“宋女士,宋家酒楼的魔都店,有信心能拿下本届‘新店之星’吗?”
宋宛如猛然回神,抬眼望去,果然是《华国美食月刊》的记者,提问时都有种独属于圈内人的底气。
新店之星。
这是华国美食协会每年一评的重要奖项,只有开业三年内的新餐厅有资格入围。
全国范围内一共十八个名额,且每省(直辖市)最多只能有一个获奖餐厅。
对于美食圈内人,尤其是宋家这种世家来说——家传老店开新分店,一定得尽早拿到这个奖项。
如果当届两家新店都没能拿到“新店之星”,那不仅要成圈内大笑话,还会被怀疑是不是宋家的手艺走了下坡路。
家传老店,是一个厨艺世家的立身之本。
总店代表这个家族的最高水准,像宋家酒楼的总店,就是宋老爷子和最得意的徒弟掌勺。
分店大多由嫡传徒弟和族中子孙做一厨,代表这个家族的平均水准。
总店败落,那家族直接完蛋;分店手艺下滑,会被认为该家族金玉其外,只有总店苦苦支撑,其实早已不行,宋氏集团旗下酒店、低端连锁餐馆等产业都会受到波及。
毕竟,大家光顾宋家产业,就是看中“宋”这个姓氏,以及它代表的那份传统和手艺。
家传老店都败落了,这个家族哪还有手艺和传统可言?
宋宛如将那些霍昔不霍昔的杂念甩开。
第一梯队五家沈、黎、白、邵、宋。
江南邵家和首位沈家早早在魔都扎根,八百年前就拿过“新店之星”;白家的产业星罗棋布于川地和中原,还没在魔都开过分店;黎家虽说手艺仅此于沈家,甚至出了个堪称天才的继承人,但产业体量最小,这么多年来一直蜗居于广粤,颇有些不思进取的意思。
宋家手艺在五家属末流,但既然前四家都不做对手,那便无人敢与宋家争锋。
她笑容自信:“当然。魔都的新店之星,我们宋家,势在必得。”
“宋家酒楼于魔都开分店”的新闻全网开花,偏偏裴宴最近无心关注窗外事。
办完所有贷款和商铺过户手续后,主线任务四的奖励成功到手。现在面板的图标变成了七个,左上角是这回并没有任何变化的“声望值”和“存活时间门”,右上角是“任务”“食材检索”“商城”,前段时间门新增的“客服”以及这回新增的“每日食材安全扫描”。
“每日食材安全扫描”是个绿色图标,点击后面板正中会出现一个绿色圆形网状图案,中间门指针在圆网上缓慢转过一圈,面板便显示[今日食材无食品安全问题]。图标暗下,再点开便显示“冷却中”,第二天才能再次扫描。
裴宴打算以后每天进的货到手就扫描一次,以防万一。
然后才是这次奖励的重点:一次性店面设计功能。
因为之前客服说是在脑内设计,裴宴也没专门跑去店里,躺在床上,选择使用奖励。
一瞬间门,她感觉到种失重感,再睁开眼,眼前空间门已不是她的卧室。
裴宴瞪大眼睛,看着以前跟商铺一模一样,只不过变成毛坯房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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