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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废话了,快开始吧!】
【眼哥打假哪次是没成功的?别担心了。】
【不是杠,之前a餐厅不是发博澄清?说他们没有像眼哥说的一样,油重复用一个月,酸菜放了好几年。】
【呵呵,他们澄清你就信?太天真!这年头黑心商家一套一套,就知道蒙骗消费者!a餐厅我朋友的朋友去过,酸菜绝对是陈年烂货!!】
【别偏题了,眼哥昨天回评论说这个摊主长得不错?嘿嘿,眼哥记得到时候镜头】
黄金眼分眼把拍摄专用手机装在衣服上口袋,露出摄像头,戴着蓝牙耳机假装打电话,用另一只手机看弹幕互动。
他自认为隐晦,确实也没被路人发觉不对,但受过专业训练的两位警察瞬间注意到他。
——这就是那个打假博主!!
两位警察对视一眼,给裴宴打了个手势。
石警员正坐着吃面——看似和裴宴的小面差不多,其实是从别家买来的。他吸溜了一会,等自己进入打假博主摄像头范围,忽然捂住肚子,面色痛苦地呻吟。
【眼哥!!!那里有个人好像肚子疼!!!】
【果然有大问题,这兄弟冷汗都出来了,看上去很难受。】
【他吃的就是那个小吃摊的面吧?眼哥快去采访他,这可是现成的受害者!】
不用弹幕提醒,黄金眼分眼已经一个大步跨上前:“小兄弟,你是食物中毒了吗?吃的是不是那个裴什么的小吃摊?”
石警员十分入戏,好像痛得话都说不出来,艰难点头。
黄金眼分眼心中一喜,回头大声喊道:“来人呐,快打120!这里有人吃那个裴什么的小吃摊,食物中毒了!”
他扯着嗓子喊了几句,排队的人都惊讶地往这边看来,随后议论纷纷。
“食物中毒?真假?”
“是不是有什么病啊?阑尾炎?”
黄金眼分眼本以为这些排队的人会群起而攻之。
但他没想到,这些人大多是在裴宴这吃过好几次的回头客,这家小吃摊在两所大学和科技园都很有点名气,也没听说以前闹出过食物中毒。所以大家第一反应是:是不是搞错了?那个男子说不定是有什么病。
黄金眼分眼没办法,给早早来排队,买了碗汤的托做了个手势。
这托是做群演的,五官泯然众人,经常做这种帮忙造假的兼职。
接到手势,托把汤往地上一洒,“哎哟哎哟”地叫起来:“我肚子也好疼!”
他盯着裴宴:“我刚就是在这家买的汤,肯定有问题!”
排队的人这下真迟疑了,难不成真不干净?
虽然这家真的很好吃,但要是不干净,那肯定也是不能来的。
“没想到这么好吃的小吃摊不干净,还以为熙来街管得不错呢。”
“可惜了。”大家都有些失望。
倒是有几个之前想抵制节奏时想占便宜所以观望的学生,因为愧疚,想给裴宴说话:“会不会是摊主进货时候被骗了?不小心进了不干净的货?”
黄金眼分眼看出他们已经开始相信,心中十分满意,但没有忘记自己根本目的。
他大步走到裴宴附近,开始他的表演:“不瞒大家说,我其实是个打假博主,接到人举报这个小吃摊有食品卫生问题,今天一来,果真如此。这年头真是人心不古,为了恰烂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仿佛气急,狠狠一推裴宴小吃车,汤锅的盖子“哐当”落地,挂在盖子上的香料包也掉在地上。
牛骨浓汤越煮越浓,时常要加水,此时就要再浸泡香料包。
香料包的纱布散开,里面香料散落一地。
黄金眼分眼都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一拉这么巧拉出举报人说的香料包。
按照他们提前商量,这时候该举报人上场了。
黄金眼分眼停顿几秒,正想着要不要再来两句承上启下,举报人终于来了。
裴茜不知从哪个角落忽然蹦出来,指着地上香料尖叫:“这这这,这不是罂粟壳吗?”
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落下两滴鳄鱼眼泪,对裴宴嚎道:“小宴,小姨之前看你妈妈神情不对,就有所怀疑。没想到你为了生意好,为了赚钱,竟然做出这种蠢事,在小吃里偷偷加罂粟壳,让客人上瘾,一买再买!”
她“呜呜”几声:“你从小心思重,爱走歪路,小姨劝也劝不动。这次想着吃下口的东西如果出事情那可就事情大了,才忍痛让你姨夫驳回你来熙来街摆摊申请。结果你跟另一个副经理勾结,干出这种事。要是小姨早知道,肯定会劝你啊!”
袁志上前搀扶着裴茜,同样一脸痛心:“小宴,你这孩子,哎!”
他们两个正对黄金眼分眼的摄像头,裴茜一面抹眼泪一面心想,她这一番说辞被放到网上,保准会被当做“被极品亲戚祸害”的可怜人,等她火了,还能宣传一波川菜馆。
一石二鸟。
香料包里几十种香料,一般人都分辨不出个四五六。裴茜这么声泪俱下一番,围观群众联想有人食物中毒,疑心是不是和这个也有关系。
人群像炸开了的滚水一般,不少手里提着小吃的都不敢下口,还有直接扔了的:“罂粟壳?那不是会上瘾吗?好像吃多了还会中毒,这摊主害人啊!”
“怪不得这么好吃,原来是加了罂粟壳!”
“我之前就觉得这摊主的手艺来得奇怪,还有人神秘兮兮说什么高人徒弟,呸!”
一旁焦灼等待网警给逮捕证据的叶警员:“罂粟壳?”
石警员见没人看他,不再演:“放屁,之前我们队跟禁毒那边联合打击罂粟壳,这东西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那女人指的是草果,因为长得有点像,有时会被认错。”
叶警员想起,裴宴昨天在他们追问下,说她怀疑自己的小姨和姨夫。
当时他还觉得都是亲戚,哪怕关系再一般,也不至于做这么绝,是裴宴多想。
现在看这自称“小姨”,却想将裴宴推入深渊的女人,不由感慨自己还是太年轻。
他焦急道:“网警那边怎么还没好?”
逮捕人要满足一定条件,之前黄金眼分眼预热时就被他们注意,但因为“打假博主”这个消息只是黄兴模糊听到,当时不符合搜查条件。刚才黄金眼分眼出现,终于可以让网警查探。等查出一定证据,就能实行逮捕。
叶警员焦急时,裴宴正死死盯着裴茜。
她只当裴茜袁志要污蔑她食材不干净,吃了拉肚子,没想到他们的狠辣超出她的想象。
——这是要她再无翻身之地啊。
甚至,他们大概也抱了要陷害她进局子的心思。
她闭了闭眼,尽力平复心情,想冷静应对,没怎么成功。
周围人或惊诧,或怀疑,或厌恶的目光打在她脸上,她睁开眼,正想说什么。
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里窜出来,“啪”地打到裴茜脸上:“裴茜,你别血口喷人!”
竟是裴珠。
裴珠昨晚发觉裴宴没准备多少材料。
宴宴担心她身体,一直报喜不报忧,裴珠不问她什么都不说。裴珠还是从张全嘴里才知道宴宴一个月前有段日子卖得不好,是因为被人带节奏抵制。
这次准备材料减少很多,她疑心宴宴又遇到了什么难事。知道女儿不想她担心,可她今天早上起来就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很不好的事要发生。
犹豫许久,还是打的过来熙来街。
一过来,就看见裴茜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裴珠性情温婉软和,从前不愿和裴茜计较,但如今裴茜动了她作为一个母亲的逆鳞,她爆发出了令她自己都惊讶的怒气,像是头母狮子一样扑上去撕扯裴茜:“我从小把你当亲妹妹宠,自问从没有对不起你过。后来我生下宴宴,孩子爹人间蒸发,爸妈年纪大了先后去世。”
“你抢走大部分家产而不是按遗嘱平分,导致我不得不放弃念大学,还在镇里传我谣言,说我是妓女,宴宴上幼儿园时都因此被人欺负。之后更是二十年如一日找我的茬,这些,我看在你当了我十几年妹妹,爸妈死前还希望我们姐妹和睦的粉丝,我只当没你这个妹妹。”
“但你现在越来越过分,甚至还想要诬陷宴宴——罂粟壳,你真敢说得出口!”
裴珠说着眼泪已经下来,流到她有岁月痕迹,却依然美丽的脸上。
她拿着手机,对周围人道:“各位客人,我指天发誓,我女儿的小吃没有任何问题。我现在就报警,请相关部门当场做检测,还请大家不要偏听偏信,等检测结果还我女儿一个清白。”
裴珠言语凄厉,字字泣血,比裴茜那三两滴鳄鱼眼泪可信不知多少。
眼看着她就要报警,头一次看到母亲爆发的裴宴终于回神,上前拉住她:“妈。”
这可不兴报警啊,现场除了两个便衣还有等在车里的警察,再来俩在场警察都能搓几桌麻将了。
“宴宴你别怕,妈在这呢。咱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怕报警!”
裴茜二人以为黄兴得手,见裴珠要报警,心生欢喜:“报啊,我倒要看看检测结果什么样!”
叶警员眼看着再拖下去,就要再拖来几位同事,网警的消息姗姗来迟。
果然和黄金眼分眼联络的账号正是属于袁志,他跟黄金眼分眼狼狈为奸,爆狼几次,说出自己雇人下手,并且早就和黄金眼分眼商量好,要污蔑裴宴往菜里加罂粟壳。
围观群众们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着实难以分辨到底哪边占理。
好在,他们不用愁了。
两位警察一手举着警察证,一手举着手铐,飞快擒拿裴茜、袁志、黄金眼分眼以及托四人。
“警察!不许动!”
围观群众:?
110刚拨出去的裴珠:??
石警员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震惊眼神中厉声道:“犯罪嫌疑人裴某、袁某,你们雇佣嫌疑人黄某,企图将受害人小裴香料换成加了霉菌、巴豆的问题香料。小裴发现黄某不轨后我们将其捉拿归案。黄某不知雇主身份,调查后发现袁某和今天现场出现的,微博id黄开头的博主联系,暗示自己给小裴原材料加料,且和该博主商量要让小裴罪加一等,构陷小裴在食品中加入罂粟壳。”
“裴某、袁某,你们涉嫌危害公共食品安全罪、教唆伤人罪,以及诬告陷害罪。”
“微博id黄开头的博主及同伴,你们涉嫌诬告陷害罪,因其中一人为网络博主,还涉嫌诽谤罪。”
“请你们四个跟我们走一趟吧。”
逮捕犯人时警察一般不会说这么多废话,拿了人就走。
但两位警察实在是同情裴宴,生怕她因为这些破事影响生意,所以当场说出了一些已经确定的、可以透露的情报,意在给裴宴澄清。
叶警官用对讲机让等在车里的几位同事来一起带走嫌疑人。
围观群众们本以为自己在看老娘舅亲戚撕逼,现在发现自己看的其实是警匪片。
把掉到地上的下巴塞回去,有胆大的问:“警官,所以小老板没任何问题?都是那几个嫌疑人陷害,还没陷害成功?”
“话说,这位警官不就是最初‘食物中毒’的那大哥?你们这是早知道有人要动手脚,钓鱼执法?”
叶警官:“这些大家可以关注警方公告。”
他虽然打官腔,但围观群众们看两位警官表情,就知道猜测不离十。
没看第二个“食物中毒”的博主同伴现在只一脸震惊,半点看不出肚子疼么,肯定是个托。
刚才气怒之下丢了小吃的人后悔万分,而骂了裴宴的则脸红得很。
有几个骂得很难听的被周围人点出来,嘲讽:“偏听偏信,胡说八道,刚才我就说摊主不像这种人。”
围观群众此刻看四个嫌疑人,尤其是裴茜袁志的目光就像看四条虫子。
摊主就是个年轻小姑娘,还是他们亲戚,他们竟干出这么恶毒的事。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
裴茜回过神来先是大喊冤枉,直到叶警官把袁志和黄金眼分眼的聊天记录给她看,她才恍然察觉到,这次恐怕真的栽了。
她恍恍惚惚如在梦中,被千夫所指的不应该是裴宴吗?怎么变成了她呢?
“我的儿子,我还有儿子!”她忽然挣扎,“放我回去,我还要接我儿子放学!”
过来接人的一个警察制住她,冷冷道:“你丈夫的母亲在世,还有一个成年弟弟。你们的罪行极大概率要判刑,孩子会交给他们抚养。”
围观群众嘲讽:“小孩有你们这样的父母,也是倒了霉了。”
裴茜失语几秒,尖叫起来:“凭什么,凭什么被抓走的不是裴宴!”
裴宴有些冷地看着她。
她第一世时打过官司,知道一些流程。只要她不想,无需出庭,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见到到裴茜。
她摸了摸自己的左手,余光扫到围观群众。她并非多话的人,只是觉得裴茜唱的这场大戏,理应由她来收尾。她脊梁挺直,冷声道:“我没做错任何事,但你们非要我蒙受不白之冤。你们雇来换香料的人本想套我麻袋,若他得手,不知我会经历什么。”
“小姨,姨夫,”她笑起来,本来亲近的称呼被她一字一顿说出口,如同寒冰,“你们这是自讨苦吃,活该罢了。”
裴茜尖叫,袁志没想到自以为谨慎又完美的计划从最开始就被看穿,失魂落魄。
黄金眼分眼觉得自己十分无辜,完全被这俩蠢货连累,恨不得咬下他们一口肉。
他们被带走,石警员先是跟围观群众科普了一番“别把罂粟壳妖魔化,这东西不能把菜变好吃,虽然也是害人的东西,但其实所含成瘾物质只有一点点”,随后礼貌请裴宴去局里做笔录。
裴宴安慰裴珠几句,让她先开电动三轮回去,又跟刚给领导打完电话,匆匆赶来的张全交代几句,
等张全跟围观群众们指天发誓熙来街检测严格,没有食品安全问题。裴宴想了想,提高声音说:“为防大家还心存疑虑,今天剩下材料我会请警官们取样让相关部门检查,到时候把检测结果贴在小吃车上,让大家确认我食材干净,且没加不该加的东西。”
围观群众们都脸红道:
“不用不用,我们相信你的!”
“就是嘛,警官都说罂粟壳不能把菜变好吃,你手艺这么好,还加罂粟壳干嘛,这不是脱裤子放屁?”
“小老板,你别难过啊,这种垃圾堆里捡来的亲戚,不要也罢。”
大家都恨同情这个差点被恶毒亲戚和无良博主联手陷害的小老板,不少人还扫码给她转钱,说替她填上今天损失。
裴宴跟随警车离开,围观群众们又议论一会,才逐渐散去。
此时的人群边角,一个穿红羽绒服的年轻姑娘正激动地用浔阳方言打电话:“头儿!你绝对想不到,我刚看到了什么!”
她把刚才发生的事概括一遍:“咱就针对这事做个专访,这戏剧性,咱《浔阳闲话》当期节目收视率肯定能破3,甚至破4也有可能!”
电话那头,红羽绒服姑娘口中的“头儿”沉默几秒,喝了口茶,缓缓开口:“小于啊,你是不是忙着吃瓜,还没看微博?”
红羽绒服姑娘:“啊?”
头儿盯着手机屏幕,长叹:“那个博主忘了关直播,这事儿现在就挂在实时上升热点上,眼看着”
头儿顿了顿:“喔,果然,上热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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