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番话看似是打趣,实则是将陈宣方才鲁莽求字的举动掩饰成爱护妹妹,替妹妹相求之故。
如此,便是将最后一丝危险的苗头都扑灭了。
她一番好意,沈青鸾怎能不领。
此前在镇远侯府,不论她本意如何,忠勤伯夫人慷慨出声都帮了她不少。
加上今日之事,前前后后算下来,忠勤伯夫人于她助益良多。
“夫人赏识,青鸾怎敢推拒。”
忠勤伯夫人咧了个大大的笑,整张脸见牙不见眼:“好好好!我叫人拿嵌了金丝的软布装裱起来,就挂在伯府的正厅。”
赵藏枝捏着拳头站在人群中,却像是站在臭水沟前一样,浑身凉飕飕地吹着冷风,整个人更是无地自容。
她本以为忠勤伯夫人说的好诗和好字,其中那句好诗说的会是她。
这才是应当的,不是吗?
毕竟她是赵氏的嫡女,且她这首诗做的,在现场的贵女之中绝对算得上佼佼者。
就算略差了些,可忠勤伯夫人素来长袖善舞,哪怕看在赵氏的面子上也不该如此冷落她。
没想到,忠勤伯夫人眼里浑然只有沈青鸾一个。
她这样的女子,以声名为血肉,最是受不了在女子之中被人压上一头。
冷落她,看低她的才华,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偏生那头陈芳得了沈青鸾那句话,急不可耐地双手将那幅字接过,笑道:
“母亲,裱字画这种事就交给我来办吧,我也想写出这一手好字。”
赵藏枝心头憋气大骂。
没眼力见的蠢货,沈青鸾的字有什么好的,像个男人的字一样。
不,甚至比男人的字还要穹劲有力。
可她难道不知道,女子本就以弱为美,若太过强横坚毅,压根就不会有男子喜欢!
陈芳刻意去学了沈青鸾,就不怕日后被男子嫌弃,再也嫁不出去吗?
仿佛听到她心底的怨怪责骂,忠勤伯夫人笑眯眯道:
“好,就交给你了,你若能明白青鸾写的这句话的含义,日后自珍自重,而不是以女子之身来自轻,也不算白做我一回女儿。”
这话直愣愣化作一个巴掌,啪地扇在赵藏枝那已经涨红得无比刺痛的脸上。
自轻?说她?
陈芳嗤嗤笑着捂唇,“女儿知道,比起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这种美貌,女儿更愿意有沈姐姐这样的刚毅傲骨。
痛快地活一场,才不辜负母亲对我的珍视。”
母女俩相视一笑,落在赵藏枝眼底,胸口处掀起滔天大怒。
“好好好,我算是见识到了,这就是忠勤伯府的待客之道。”
赵藏枝强撑脊背,勉励维持着所剩不多的贵女颜面,“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写得好与不好本就是随心而已。
陈姑娘对我的诗词如此不加遮掩的贬低,难道是觉得自己有状元之才,一家之言便代表着公正客观吗?”
陈芳噎了一下。
方才她说的这句话的确不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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