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锅底的煤灰还要黑!
这番话落在君呈松耳中,说是五雷轰顶也不为过!
沈家议亲?
的确有这回事,那时他刚将西戎人打得退出了大周防线,正是士气大涨、乘胜追击的时候。
镇远侯府送了信来,他只粗粗一看就以为是陆氏又使了什么鬼主意,随口便说陆氏想做主他的婚事,下辈子再说。
这什么姓沈的姓宋的,他就是将头掉在战场上打三个圈,也决计不会娶。
当初这话丢出去得有多痛快,这会子心底就有多憋屈难受。
君鸿白久不见他接话,忍不住直起身,对上他猩红可怖的双眼,登时心中就是一咯噔。
“二叔公务繁忙,我这些小事屡屡叨扰实在是不该。”
君鸿白退了一步,语气小心翼翼,“杜家的事劳烦二叔,侄儿先行告退。”
君呈松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双眼一个劲地盯着他,凶狠得仿佛下一刻能从他脸上咬下一块皮肉。
君鸿白心中打突,不敢再留,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薛隐一直侯在君呈松身边,直到君呈松咬牙切齿地又站了片刻,才忍不住出声:
“那杜家,侯爷准备如何处置,要不要打个招呼,抄家斩首,以绝后患。”
君呈松紧紧咬着牙关,俊俏的面容平白泄出几丝煞气,“不。君鸿白要救杜家,我当然要成全。”
薛隐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虽然知道沈家没有沈青衣这个人,却只当是沈青衣在身份上撒了谎,并未联想到其他事情。
只是君呈松眼下这个反应却是有些不对劲。
他正要多问一句,君呈松却忽然爆发了,“还愣着做什么!”
这一声宛如平地惊雷,薛隐被炸得原地跳了一下。
“一天之内,我要杜家人完完整整送到镇远侯府,让君鸿白好生孝敬着他们!”
薛隐不敢再迟疑,连忙去了府衙。
有君呈松的面子在,杜家果然毫发无伤地被放了出来,只那经营了半辈子的家产,却被扣在了衙门。
连带着杜家的宅子也被封了,一大家子三十几口人被薛隐带着,浩浩荡荡从镇远侯府大门进了来。
薛隐高声回答着街坊邻居和一旁府邸派出来的小厮的问话:
“是是是,我们家大爷最有情有义,他纳了杜家女做妾,当然要保杜家上下周全。”
有人不敢置信,“只是一个妾室,连这种大罪都愿意出面保全?我记得他那个正妻的父亲当初重病,他可不曾上门探望过一次。”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要不说君鸿白是个情种呢,要知道杜家入狱虽然不是沈家直接出手,背后也是脱不开干系。
君鸿白大费周章将人弄出来,不就是故意和他岳丈作对?”
混在人群里打探消息的沈家人面色顿时黑了。
可不是么,君鸿白如今表现得这么重情重义,当初沈家危难之时,他可从未露面。
非但如此,还对沈青鸾百般折辱。
这样的人,重情义?
呸,分明是宠妾灭妻,色令智昏!
几人对视一眼,仿佛达成了某种一致,转身离开人群回了沈家。
而处于人群议论中心的杜家众人,却是心有余悸之余,还喜不自胜。
和君家结亲这件事,是他们做得最对的一件事。
这些天杜家上下惶惶不可终日,府中下人死的死伤的伤,主子们更是备受凌辱。
如今既然君鸿白有这个本事将他们全都救出来,沈家算计他们的那些账就不得不算了。
一群人乌秧着挤到了君家大房。
君鸿白守在门口,见了人,眼前一亮,迎了上去。
却不是去迎杜家人,而是冲着薛隐问道:“杜家人可是无罪释放?”
薛隐挣开他的手,“什么无罪释放?沈老爷的奏折写得清清楚楚,杜家行贿一事证据确凿,怎么可能无罪。”
君鸿白变了脸,“二叔不是答应我——”
“侯爷的确说了可以保全杜家,”薛隐满脸不耐:
“杜家罪大恶极,侯爷只得求情让杜家以全部家产折罪,留杜家上下众人一条命,再将杜家人以奴仆的身份赎了出来,好全大爷的一片孝心。”
什么!
全部家产折罪!奴仆的身份!
君鸿白傻眼。
他要捞杜家人出来,不就是为了那钱袋子?
如今钱袋子没了,还沾了一手脏,君呈松干的这叫什么破事。
只他没想到,君呈松干的破事远不止这一桩。
薛隐自胸口掏出一叠纸,在空中展了展发出好听的脆响。
“官府发卖奴仆原是明码标价的,侯爷废了不少情面才将人全都买了出来,不过也没得让侯爷替你出钱的理。
这笔钱,大爷什么时候还给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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