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顾斟了杯酒,端在鼻间轻嗅。
说来,她在闺中之时素爱品酒,偶尔兴致上来,大醉一场也是有的。
然而自从嫁了人,素日里那些消遣情致俱都被她一团团打包,丢到了无人能触碰到的地方,只为扮演好一个贤妻良母的角色。
如今想来,真真是蠢得可以。
沈青鸾只嗅了一瞬,便闻出是年头不如何多的杏子酒,顿时兴趣大减。
皱了皱鼻子,复又将酒杯放回桌子上,侧身倚桌,以手托腮兀自出神起来。
方才杜绵绵那个眼神,很是值得琢磨。
她并不知道,她这样美目闲散地上挑,眉梢稍扬,看似慵懒随性,却散发出遮掩不住的熠熠风华。
君鸿白原只是遮掩着偷偷看她,只一眼就被她这副模样吸引住了全部心神。
陆氏养了他这么多年,他一撅腚陆氏就知道他要撇什么屎,当下又是气得一通双眼发黑。
就在君鸿白按捺不住要和沈青鸾说话之时,外头吵嚷起来,君远推搡着君鸿冀进来。
“臭书呆子,马屁精,你来君家的家宴做什么!”
君鸿冀这些时日在沈青鸾的照拂下虽然健壮了许多,到底不比君远这个小霸王块头大。
被他推搡得脚下踉跄,却还是倔强地抓着君远的手不肯让他欺负。
这副模样惹得君远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好大的胆子,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还敢跟我动手!
别以为你姓君就能跟我平起平坐,你只是个养子,以后长大了也只能给我做小厮,做凳子让我踩着上马!”
“放肆!”一声怒喝响起,却不是沈青鸾。
君呈松大步入内,踩碎明灭的烛火和星光径直走到推搡的两人面前。
一双浓眉之下,黑白分明的眼睛闪动着危险的光芒。
陆氏和君鸿白不约而同站了起来。
“二叔?”
君呈松没搭理他,人高马大地立到君远面前,蒲扇大的手揪着他的后衣领将他提起来。
“你骂谁呢?谁给你当小厮,谁给你做凳子!”
平心而论,君呈松长得并不如大家所以为的凶神恶煞,甚至说得上英挺俊美。
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眸光射寒星,两条弯眉浑如刷漆,一张薄唇甚至透着读书人独有的斯文和俊雅。
但他的眼神之锐利,不同于君鸿白平日里虚无的恫吓,而是透着从战场上厮杀过,看死人一般的阴骘凶狠。
君远连珠炮弹般的脏话瞬间卡在嗓子眼,沿着喉管一路滑了下去,片刻后,沿着双腿淅淅沥沥地滴了下来。
意识到发生什么,君呈松嫌恶地将他丢到地上,“你他妈几岁了,说几句话就尿裤子?”
君远羞愤欲绝。
他再怎么混不吝也到底知道要面子,当众尿裤子,尤其是当着君鸿冀这个他一直看不惯的小野种面前,让他比死还难受。
“呜呜呜——”
他双手抹着眼睛,这回是真哭了。
偏偏这个凶恶的男人还杵在他面前。
君远怕得要命,往回一看,但见君鸿白和陆氏脸上都挂着惧色,反倒是沈青鸾,不知什么时候起了身。
这会悠悠然站在桌子后,一片闲适淡然。
他立即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连滚带爬往沈青鸾身边爬过去。
“呜呜,母亲救我,有人要杀我!”
他慌张地去抓沈青鸾的裙摆,还没碰到,就又被君呈松抓住后脖颈。
“你就是这个小畜生的娘?”
君呈松黑着脸,两眼深沉阴寒,让人毫不怀疑如果沈青鸾点头,下一刻他会做些什么血腥的事情。
陆氏和君鸿白都捏了把汗。
沈青鸾也捏了把汗,却不是为了君呈松。
她看着君远裤子上的黄渍,不动声色地往后收了收腿。
幸好被拦得及时,若是碰脏了她的鞋子,非得叫她怄死去。
再对上君呈松满是杀气的眼,沈青鸾眉眼疏朗地笑了笑。
正要开口,君鸿冀红着眼睛冲了上来,“不是的,大嫂不是君远的生母!”
对着君鸿冀这个养子,君呈松态度和善了些许,却还是臭着脸:
“不是生母,也该有教养之责,她坐视自己的养子做这种畜生行径,可见自己也是个刻薄卑鄙的人。”
“大嫂不是刻薄卑鄙的人!”君远声音更加高昂,比之方才被君远就着打的时候更加激动。
“这府中大嫂是唯一关爱照顾我的人,你虽然收养了我,却一直将我丢在侯府坐视不理,往日里我被欺负你也从来没帮过我,凭什么这么说大嫂!”
君呈松浓眉紧紧拧了起来,目光冰冷地盯着君鸿冀的脸,神色凶狠冷漠,令人不敢逼视。
一时之间,室内一片寂静,就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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