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朕没有想过那么远,朕只是不想辜负他们的信任罢了。而且,”叶倾怀神色坚毅道,“不论在哪朝哪代,有什么样的前因后果,兵士手中的刀枪都绝不应该指向手无寸铁的民众。”
“顾阁老,你说得没错,人与人之间生来便是不公的。但是身居高位者,同样要肩负起相应的责任和压力。朕作为皇帝,需得励精图治,时时自省,若有一刻松懈,可能就会被叛军冲进城来砍了脑袋,又或者在史册上留下万年骂名。顾阁老问朕为何谋反,朕今日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避免这两件事的发生罢了。”
因为她亲身经历过。
顾世海道:“陛下想要的是一个朗朗乾坤,一团和气的朝廷。可惜,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叶倾怀摇了摇头:“朕想要的不是那样的朝廷。那样的朝廷,是不存在的。朕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贫有所依,难有所助,劳者有其得,政者有其为的世道罢了。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朕如何不知?只是,”叶倾怀话音一转,凛然道,“就算水不能至清,但也不能至浊吧!”
叶倾怀指着身后人潮,道:“朝廷但凡还有一点良心,这些人今天就不会聚在这里。我大景的百姓向来都是逆来顺受,若不是被逼到真的是一条活路都没有了,便不会到殿前来闹事。这些学子能聚在此处击登闻鼓,说明天下仕子已没有出路了!”
叶倾怀放下了手,厉声道:“这样的朝廷,难道顾阁老觉得满意吗?”
顾世海看着叶倾怀,眼中有些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失望,他平静地问道:“陛下是一定要站在乱民那边吗?”
叶倾怀也平静了下来,她看着顾世海,一字一句问道:“顾阁老一定要站在朕的对面吗?”
顾世海的神色似乎有一瞬动摇,但很快,就被一个自嘲的笑容给盖了过去,又变成了那种夹杂着几许恨意和不屑的眼神了。
“陛下准备如何处置此事?”他看向周围的人群,问叶倾怀。
“其一,刑部即刻释放羁押学子;其二,春闱成绩取消,今科重试;其三,让王立松上殿陈情,案件重审;其四,追查三司替换人犯一事。”叶倾怀斩钉截铁道。
顾世海一一听完,略略一顿,突然大笑道:“陛下何苦这么费事,倒不如直接将臣裁撤了。”
叶倾怀没说话,而是神色认真地盯着大笑的顾世海。
顾世海有些好笑地看着叶倾怀认真的模样,问道:“臣现在有些好奇了,陛下手中除了三千左衙卫和你身后这些百无一用的书生,什么都没有。陛下是何来的自信,觉得臣会自断双臂任凭陛下处置?”
他眯了眯眼,看着叶倾怀,目光冰冷如霜,问道:“陛下有什么与臣谈判的资本吗?”
叶倾怀神色一沉,道:“朕可以立顾阁老的女儿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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