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周守一惊得站了起来。
芳华姑姑手中的汤碗掉在了桌上,桌子上铺着厚厚的桌布,半空的碗只发出了一声闷响。
叶倾怀神色平静地抬眼看向周守一,周守一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不知是惊还是怒。
“过完年,朕要与陈远思的嫡孙女定亲,待父孝服完便完婚。年关走动这几日,陈府应当会将这个消息传出来。”叶倾怀道。
听她说是定亲,周守一的神色缓和了些。
芳华姑姑忧心不减,焦急问道:“陛下要与那陈氏女成婚?可是,可是……陛下怎么完婚啊?”
叶倾怀见她模样,忍不住想逗逗她,苦恼道:“本想靠周爷爷帮朕蒙混过关的,没想到这世上也有周爷爷配不出来的药。看来这次朕的女子身份是保不住了。”
芳华姑姑被她这么一说,更是焦虑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周守一则合上了脚边的药箱,背起来就要往门外走。
“周爷爷这是要去哪儿?”叶倾怀问道。
周守一头也不回地答道:“辞官。离你远点,我能多活十年。”
叶倾怀不怒反笑道:“这么晚,周爷爷要去何处辞官?”
“你管我去哪儿!反正离你远些就好。”周守一显然还没有消气。
“辞官也不急于一时嘛。”叶倾怀不急不慌地劝道,“周爷爷不妨多等些时日。再过一年,朕和你一起辞官,一起出宫。”
周守一默了一默,转过身来,死死盯着叶倾怀问道:“你这小鬼,在说什么鬼话呢?”
“朕说,给朕一年时间,让朕寻个靠谱的人把江山托付了。到时候朕陪你一起出宫。”
周守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倾怀,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周爷爷不是一直在编那本《灵枢百草经》吗?等到明年过了年,朕陪你一起去寻百草,编医书。”叶倾怀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好像在说一件平平无奇的家事。
“你要将大景的天下拱手让人?”周守一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牝鸡司晨。朕在这个位置上,终归是坐不稳的。与其等到天下大乱的时候被人逼宫自尽,不如寻个合适的明主将御座让出去。这样朕也能早点解脱,你们也能保住性命,百姓也不用受战乱之苦。一举三得,多好。”叶倾怀轻快地说着。
“陛下要禅位?”芳华姑姑插话进来问道。
叶倾怀点了点头。
“禅位给谁?”周守一皱着眉头问道。
叶倾怀耸了耸肩:“还没想好。不过这不是还有一年时间么?”
周守一似乎被她不以为意的态度气到了,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禅位?你想禅位,对方可未必会留着你的性命。”
叶倾怀收敛了笑意,正色道:“朕所托之人,必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但若是到了那时,必得要朕的性命才能稳住朝局,那朕,不惜一死。”
周守一怔了怔,似乎被叶倾怀的气度镇住了。他怔了片刻,又问道:“若是一年内没寻到这样的人呢?你可曾设想过那时该如何收场?”
叶倾怀眼中闪过锋芒,沉声道:“若是如此,只能想办法倒了陈家了。”
周守一突然住了声,因为他看到叶倾怀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杀伐果断的冷峻。
一种绝不该出现在十六岁的孩子脸上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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