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仍谈不上敬畏,甚至连尊敬都算不上,但是,至少在这个朝堂上她不再是空气一般的存在。
至少,朝臣已经能看得到她了。
叶倾怀认为,这便是迈出了第一步。
第一步一向是最难的。
因此她心里还是欣慰的。
下了朝,叶倾怀见时间还早,便径自去了文轩殿。虽然陆宴尘告假了,她却没有放下功课,每日少则抽出一个时辰,多则几个时辰,用来在文轩殿里读书。
然而,没多一会儿,陈远思便追着她到文轩殿里来了。
“陛下,老臣这几日和各部商量了一下,初拟了这六人参与此次的春闱命题。”陈远思递上来一份折子。
叶倾怀翻开来看着上面的几个名字,听陈远思陈述道:“这六个人中两人出自礼部,其余四人分别从户部、工部和太清阁选出。礼部侍郎文新中和给事彭晨为已经调查清楚,与此次泄题案无关。”
叶倾怀看到折子上的最后一个名字,手顿了一下,问道:“陈阁老怎么把朕的先生也给算上了?”
“科考是为朝廷选拔人才,可以说朝堂的根基,是大景立朝之本。陆宴尘二十及第,若论才情,朝野无人能及他。春闱由他参编考题,最合适不过。此事事关国祚,老臣故而斗胆向陛下借调他几天。”陈远思说完,对叶倾怀行了个大礼。
陆宴尘当年拒绝了陈远思的说亲后,两人几乎再无交集,朝中也多是说他二人不合的传言。叶倾怀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为陆宴尘说话,不禁有些意外。
“陈阁老都这么说了,朕还能不放人吗?”叶倾怀说着,将陈远思扶了起来,道,“二月初就要春闱了。陈阁老,时间紧迫,要辛苦你了。”
“为陛下分忧,乃老臣本分,陛下可不要这样说。”陈远思说着,颤颤悠悠地站了起来。
众臣子中,数陈远思对叶倾怀这个傀儡皇帝最为尊敬,言行之间从来没有逾矩过。这一点,让叶倾怀很是舒服。
还在先帝一朝时,顾世海因壬申之变中护驾有功,颇得皇帝器重,一年之内连升几级,在朝中炙手可热。那时,陈远思就与他不大对付。后来叶倾怀登基,两人一个首辅一个次辅,更是不对付了,凡遇大事,几乎都要争上一争。
如今叶倾怀有意打压顾世海,心中本也有意拉拢陈远思,因此对陈远思更是和颜悦色礼敬有加,眼看着陈远思就要告退,叶倾怀想起一事来。
“陈阁老,朕这两日准备去你府上看看,你年前都在府上吗?”
陈远思有些诧异地看向叶倾怀,眼中还有些喜色,道:“老臣正想请陛下去府中用膳,但念及陛下近日操劳,不敢开口烦扰陛下。”
“陈阁老说的什么话,这叫什么烦扰。朕每年年前都要去你家的,你忘记了?”
叶倾怀说的也是实话,皇帝每年年前都会去重臣家中做客,这已经是大景多少年不成文的习俗了。
“陛下去年是二十九来的,前年是二十七来的。老臣可不敢忘。既然陛下这么说了,那老臣就斗胆了。陛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如何?”
叶倾怀看着陈远思满是沟壑的面容,突然觉得他很慈祥,不像个权臣了。
她站起身,道:“今日甚好。”
然后她对外面站着的太监吩咐道:“付海,去找李保全,让他备辇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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