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之前都不曾留意到兜帽遮头的洛溦,眼下乍看清其容貌,皆不由得暗叹一声实乃绝色。
只是再如何绝色,也不过是区区六品官的女儿,家门姓氏,亦不像是与京中任何的世家大族有关联。仅凭着冥默先生占卜出的一道天意,就攀附上了九天之上的太史令大人,这不知是祖上积了多少辈子的福气换来的!
洛溦垂首望了眼紧张惶然的孙氏,用目光安抚示意,跟着女官徐步踱出,踏上了白珉石阶。
“宋氏洛溦,叩见陛下。”
她在翠羽流珠的华盖前拜倒,又行一礼,“叩见贵妃娘娘。”
永徽帝抬了下手,“平身吧。”
洛溦起身,眼帘轻垂。
永徽帝见女孩挺懂规矩,目露满意,“不必拘着礼了,抬起头来吧。”
洛溦缓缓抬起眼。
视野所及之处,绣衣流光,罗绮飘香,尽是一派皇家的尊华耀蕴,晃人眼目。
她到底不敢真盯着圣上看,匆匆一掠间,觉得他五官轮廓恍有几分与沈逍相似,所谓外甥肖舅,倒是不假。
永徽帝少年登基,曾一度鼎故革新,到了二十多岁却又散漫下来,权力下放、平衡牵制,好在大乾底子厚,也由得他闲散而治。
一旁张贵妃打量洛溦片刻,侧首对皇帝笑道:“别的不说,模样真是万里挑一的好。天定的姻缘,果不其然就是般配。”
皇帝的左侧,齐王萧元胤也在定定地望着洛溦,眸中神色由讶然转为震惊,又从震惊转为略带失神的恼怒。
他后方的几名华服皇子宗亲之中,颖川王萧佑亦认出了洛溦,大睁着眼,一副“我早就该猜到”的仰天兴叹模样,随即又意识到什么,忙扭头朝身后望去。
身后高台上,太后的銮驾,正由宫人们护拥而下。
细雨微拂的巨大宫伞之下,一对年轻的男女随侍在太后左右,正是沈逍与长乐公主。
此时,早已有宫人将消息递到了太后的面前。
长乐陡然变色,看了眼沈逍,又看了眼祖母,咬了咬唇角,快步朝阶下走去。
“发生什么事了?”
长乐拖着一身华丽的镂金外帔,走到永徽帝身边,恰听到张贵妃那句“般配”的余音,抬眼朝前望去,视线落在了洛溦的脸色,声调有些不稳:
“她是什么人?”
长乐与沈逍是姑表兄妹,自幼相熟,年纪渐长、知慕少艾之后,自然而然的,留意起身边的同龄男子,发觉怎么比都是自己表哥最出众,从此一双眼一颗心便再容不得旁人。
去年上元节,沈逍在乾阳楼当着全长安人的面,送给她一盏花灯。按照京城的习俗,那便是表示想要求娶的意思!
长乐彻夜未眠。
事后好几次,想去找沈逍问个明白,但到底女儿家面浅,不好直言,只能婉转试探过几次,最后却都被渡瀛轩的糕点堵了嘴。
中秋之后,太后开始时常召见王家的姑娘,个个都是十五六岁的美貌佳人。长乐留了心眼,派人去祖母寝宫打听,确认不是给哪个皇子选妃,心里便顿时明白过来,索性弃了颜面,哭到祖母面前,道:
“皇祖母最是心疼若存哥哥,定是不会逼他娶自己不喜欢的人。全长安都知道……知道他给我送过灯……”
太后的孙辈里只有长乐这么一个女孩,其生母又是太后本家的亲侄女,倒也是真心疼爱,搂着哄了几句,却还是道:“不行,你跟逍儿不合适。”
长乐哭得梨花带雨,“为什么不合适?他明明也喜欢我……”
她知道祖母和父皇政见不合,前朝势力常有争斗,便又道:“只要祖母遂了长乐的愿,长乐以后事事都听祖母的,什么都帮着祖母!哪怕违逆父皇!”
太后却还是无动于衷。
哭闹的时间长了,太后也失了耐心。
“逍儿的婚事,曾由他师父拿玉衡算过,自有他天定的姻缘。你若再闹,就是逆天而为,那祖母也是要罚你的!”
长乐那时,只以为祖母是用借口搪塞自己,若真有什么天定的姻缘,又何必一个个地挑选王家姑娘?
可今日亲睹父皇认下此事,沈逍和太后都没有反驳,又亲眼瞧见了站在面前的宋洛溦,长乐方才相信,原来……竟还真的有这么一桩“天定的姻缘”!
永徽帝见女儿过来,知她定要胡闹,对张贵妃吩咐道:
“那宋家孩子淋了不少雨,你心疼晚辈,就先带她下去换身衣服,别病着了。”
张贵妃屈膝领命,让宫人执了伞,自己亲自上前,领了洛溦往台下行去。
永徽帝则安抚了女儿几句,又转过身,迎向太后,含笑殷勤伸手相扶:
“母后,小心台阶。”
洛溦跟着张贵妃朝下走了几步,下意识地扭头回望了一眼。
细雨中,太后的脸色发沉,盯了皇帝片刻,由他扶住了自己的胳膊。
另一侧,沈逍眉目疏漠,仿佛是感应到了洛溦的注视,居高临下的,冷冷朝她投来目光。
洛溦心头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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