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
公主清澈的瞳孔中清楚地倒影出皇上的身影,比了个“谢谢”的手势。
皇上接受了她的道谢,又说:“这两日我会挑两个伴读进宫来陪你读书玩耍,顺利的话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们。”经由伴读之事她想到公主没几个适龄玩伴也不好,宫女们虽然可以陪她玩,但年纪都差了不少。
虽然朝中大事她都要听从百官意见后再在四位辅政大臣们的示意下进行决策,但为公主找伴读这样的小事她还是能够做主的。
公主应下来,手比划着:“好的。”
皇上垂眸看她手中比划,心中遗憾,怎么就不会说话呢?可惜此事也强求不得,只是有那么点儿遗憾罢了。她很快将这念头抛诸脑后,想想今日来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过,还陪着公主玩了一会儿,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又要回去处理政务。
沉默片刻,皇上同她道别:“我回去了。”
公主无声地向她比划:“再见。”
皇上从榻下找到了自己的鞋子并穿好,而后起身对公主道:“再见。”她步履匆忙地经过屏风,穿过帘帷到了外间,停下脚步。
她敲了敲木质的门框,意思是自己真的离开了。
房中很快传出了轻叩木桌的回应声,意思是再见。
翌日早朝。
这段时间朝堂上的气氛长久地压抑着,像是洛阳城中经久不散的雨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边关恢复了暂时的和平,大夏中的大事小情却没有少,似乎处处都是鱼烂土崩的先兆。
散了朝,事情还没完,大臣们依次在显阳殿外等候召见,仍要议事。
四位辅政大臣移驾殿中,无论大小事宜,陛下都要虚心请教。
临近傍晚,一日的杂事才算堪堪处理完毕。四大臣为了表现出谦卑,从不在宫中用饭。
借此机会,皇上平静地提了一嘴:“对了,公主已经在宫中安顿下来,也到了开蒙的年纪。朕有意为公主寻位夫子作传道授业解惑之用,再找两名伴读陪伴公主,诸位可有人选?”
崔尚书令眉头微皱,觉得这是个胡闹的提议。开蒙的前提是有蒙可开,公主天生痴傻,四岁不能言行,夫子来教什么?若是夫子教一教就能好,全天下的傻子也就都有救了。
他认为事情不妥当,便很严肃地开口劝说:“陛下,此举不妥。公主痴傻,请夫子来教也是白费力气,不若不做此举。”
皇上并不娟秀的眉不由得轻轻拧起,为公主说话:“公主并不痴傻。”
崔尚书令以为这是皇上为了给公主找夫子而找的借口,脸色更加严肃,要说什么却被打断。
郑给事中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也打断了殿中严肃的氛围:“公主痴不痴傻有什么要紧?她是赵将军的女儿,她要开蒙,给她找夫子就是,崔大人别的不计较,这时候倒是计较得很。”他向来是有话就说,这会儿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阴阳怪气的本事,在这里暗讽崔尚书令和谈积极,对英雄的孤女念书这回事倒是百般阻挠。
崔尚书令听了果真不再说什么阻止的话,方才是他一时间忘记公主是赵雁声的遗孤这回事。所以他的许可只是屈从于赵将军的英雄事迹。
郑给事中见他妥协,更觉得他是装模作样,完全不会因为他的退让而有什么被打动的感觉。
他为着公主,很捧场地继续道:“陛下,臣是武将出身,无法在夫子之事上尽一份心,但臣家中小孙女比公主大不了几岁,倒能入宫给公主作伴儿。”
卢中书监很快地想到自家,可惜他家并没有什么适龄儿女,倒是可以像送人进宫那样从其它房中来选。但一个被册封的公主罢了,哪里值得他这样花心思呢?是以他老好人般呵呵一笑,仿佛很遗憾的:“可惜了,臣家中子孙都已长成,没这份福气。”
郑给事中丝毫不给面子地大声冷笑一声。
卢中书监不以为意,将唯一没被波及的王侍中也卷进来:“王侍中呢?”
王侍中不疾不徐地笑笑:“臣家小女郎今年八岁,与公主年纪相仿。”
郑给事中嘿笑一声,不是讽刺而是揶揄:“我孙女也是这个岁数。”他本要说王侍中可真是年富力强,但还没忘这是在陛下跟前,究竟没张口。
王侍中立刻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看他的眼神无奈又好笑。
卢中书监依旧笑呵呵的。
崔尚书令则警告地看人一眼,郑给事中压根儿不睬他。
皇上听懂了,装没听懂,忍去笑意。若真能让郑、王两家的女郎入宫做公主伴读,公主的地位自然更加稳固。这不会影响任何人的利益关系,所以很好促成这件事情,因为没有人在意一位公主、尤其是一位异性公主的地位。
她不动声色地说道:“既如此,倒也不必再麻烦打扰旁人,有劳二位大人。”
郑、王两人忙谦逊地称不敢。
还有,两家送女郎作为伴读,便是为了自己女儿的前程,也会在找夫子一事上多用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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