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信口胡说。”
她问:“哪一句胡说了?”
“你是我的人。”他答罢又觉不自在,看向别处。
“我不是你的人,是谁的人?”她眨了下眼,靠近他了些,话中意味让人很容易生误会。
谢识琅严声正色,纠正:“你是你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所属物。”
“那小叔叔呢?”
她吐息如兰,让人神魂颠倒:“小叔叔是谁的?”
他愣了愣。
女子却自行回答,忽然勾唇笑了起来,“对了,小叔叔只会是我的小叔叔。”
谢识琅眸色一颤。
他知道许多男人都将妻妾孩子当作自己的所有物,但他避之若浼,尤其不喜女子自轻自贱,没有自己的思想和喜恶,一昧地依附迎合男人。
可当谢希暮说他是她的时,却让他心里生了一种很异样的感受,就像是幼年时父亲养的绣球花,白日里枝桠干枯,可仅仅是一夜之间便探出了上百个新芽。
这种异样令他抓心挠肝,冒出来的新芽在他身子各处肆意生长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她怎么能说他是她的。
他又怎能…如此愉悦。
这次跟着圣驾出游的都是重臣,赵启本欲宴请诸臣,还叮嘱谢识琅将未曾见过的侄女带过来,过一下眼。
本是答应好的事情,哪知扬州谢家本族传来了消息,谢家一个老叔祖过世,是谢端远的亲弟弟,谢端远闻讯预备去扬州吊唁,却因悲痛过甚,加之此段时日过于炎热,一不留神便病倒了。
谢识琅只能带着家人先赶回京城。
谢端远这病来得急,谢希暮和谢乐芙都侍候病榻前好几日,都没有好转,大夫也说了京城里天气过于燥热,最好换个地方避暑,也便休养病情。
一家商议后,还是决定去镇国寺小住一段时日,寺庙清净,山林多,天气比较凉快。
谢端远人在病中,也不便去扬州吊唁,便让谢识琅派个手底下的人去扬州一趟聊表心意。
奇怪的是,谢识琅竟然拒绝了这个要求,提出自己亲自去扬州一趟。
举家搬去镇国寺的当日,谢希暮和谢乐芙坐在车里,谢识琅也反常地选择骑马行路。
“你说二叔怎么从汤山回来就怪怪的?”
谢乐芙歪在椅背上嗑瓜子,一边和谢希暮搭话。
“那谢家本族的叔祖和咱们也没什么交情,派个人去也算是合乎情理了,二叔却偏要自己亲自去一趟扬州,感觉他跟躲什么人似的。”
这话一出,晓真下意识瞧了眼自家姑娘,女子面上的笑容淡淡的,一如往常,“这谁知道呢,兴许是心里事情多,想要静一静吧。”
谢乐芙翻了个白眼,“想要静一静不就更适合待在寺庙里了吗?我真是服了,若是他留在镇国寺,郝长安何必还会跟来。”
谢乐芙不满意谢识琅远去扬州的理由便在此处。
谢识琅为了避免她偷懒,特意让郝长安在闲暇时赶来镇国寺给她教书,若是谢识琅留在镇国寺,就可以亲自教导她,也不必让她见到那个呆瓜。
“大姑娘、二姑娘,到地方了。”阿梁的声音传来。
谢希暮和谢乐芙下了马车,陪谢端远进镇国寺先去烧了柱香,然后才跟着主持入了寮房安顿好行囊。
谢识琅本该在次日清晨再出发扬州,陪谢端远用了顿晚饭,定在了夜里出发。
用晚饭的时候,谢希暮也是在的,帮谢端远布菜,一边听谢端远对男子的叮嘱。
“路上要小心,扬州那块虽然一直都安稳,但你身居高位,身边的人要带够。”
谢端远的意思很明白,谢识琅这些年来遇到的刺杀数不胜数,上回去兰州受到了刺杀,这回又是远行,自然得谨慎。
“是,从祖父。”
谢识琅将碗筷放下,余光中全是女子端正清雅的坐姿。
到了镇国寺,她穿着不似往日着纱裙清凉,而是素锦藕缎长裙逶迤,乌发随意挽起,眉眼如点墨,水瞳如剪月,冰肌玉骨,风华绝代。
分明着装齐整,隔了一张桌子对坐,他却好似还是能嗅到她身上独有的幽香,让人心猿意马。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意识到这种危险越逼越近。
再这样下去,他只怕真要疯了。
“小叔叔,再喝点热汤吧。”
谢希暮起身绕到他身侧,倾身弯腰,乌发正好垂在他的手背上,犹如燎原之火,烧得他方寸大乱。
猛地一个后退,谢希暮手里的汤碗掉下,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啊。”
她惊呼了声,谢识琅慌忙瞧去,“对不起,你可曾受伤?”
谢端远蹙眉,“怎么回事?心神不宁的。”
谢识琅嘴唇张了两下,哑然无声。
女子摇头,“我没事,不过今夜太晚了,小叔叔不如早起再走?”
“是啊,何必如此仓促。”谢端远难免担忧。
“无妨,我也不多陪了,你们在这儿好好的,若有事,差人送信给我即可。”
说着,男子起身。
正好下人进来传话:“老族长,梁公子来了,听说老族长您身子不适,还送来了好些药材。”
谢识琅眉宇卷上淡淡不喜,看向谢希暮。
谢端远连连点头,对谢希暮道:“鹤随有心了,他应该是来瞧咱们安全到了没,你出去同他报个平安吧。”
谢希暮看了眼男子,对方倒是没说话,于是起身道:“那我先出去一趟。”
谢识琅顿了顿,随即一并起身,“我也去了。”
镇国寺外,两盏灯悠悠停在马车前,梁鹤随垂首,神情隐于光影里,长身玉立,听见女子莲步声响起,面带笑意看过来。
“好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谢识琅紧跟在后头,瞧女子听了这话,羞怯地垂下脸。
他拳心一紧,听女子小声问:“夜太深了,山路不好走,你怎么还过来了?”
梁鹤随抿唇一笑,玉骨折扇轻飘飘落在她脑门上,“你猜我来做什么。”
谢希暮咬住唇瓣,将头埋得更低了。
阿梁跟在自家主子身边,只瞧见谢识琅眼神一点点变冷,倒映出灯火下一对璧人快依偎一起的剪影。
“谢希暮。”
男子立于台阶之上,神情晦暗难明,“过来。”
谢希暮迟疑地挪动了两步,腕子却被梁鹤随握住,不能离开。
“丞相,我不过同希儿说两句话,难道这点时候您都不舍得让出来吗?”
谢识琅定定地看着她,“夜深了,希儿,听话。”
她愣了愣,忽然腕子被梁鹤随牵了起来,她不明所以,腕上便被一道温凉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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