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了起来,他一脸苦涩的将祈求的目光看向身后诸位幕僚,言语略微颤栗:“诸君,如何是好。”
而回应窦茂的只有一片沉默,诸多幕僚一个个埋着头,不敢同窦茂对视,也拿不出一个主意,他们未曾想到蜀军有这般的利器,原本依仗坚城的他们失去了最大的立身之本。
眼下只有两个选择了,幕僚们低下的头微微侧着,同身边的人交流着眼神,很快他们就充分的交流了意见,这种不利的情况下,要么逃跑,要么投降。
但凛冬时节,舍弃能遮盖风雪的城池逃到野外,实在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在明知只有一个选择的情况下,窦茂的幕僚们却是一个个都闭口不言,没有将最终选择说出来,无他,窦茂素来不喜汉儿,更是无意于称臣于汉儿,只欲割据一方,称孤道寡,劝告窦茂归降吴懿比杀了窦茂还难。
“大王,今战则难保,不如降之。”终究,有一名幕僚按捺不住,说出了唯一的选择。
“嗯?”窦茂面露不喜,他阴恻恻的冷笑一声:“孤于河池为王,岂能归降一中郎将乎……”
一声讥讽之后,窦茂大手一挥,令帐下氐人武士将这名劝言出降的幕僚拖了下去,片刻后传来了一声哀嚎。
随着这声哀嚎,窦茂的幕僚们愈发的沉默了起来,一个个埋着头,耳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如泥塑木雕般,仿佛失去了存在性一样。
面对沉默的幕僚,窦茂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起来,窦茂的长史作为众位幕僚之长,他瞥见了窦茂的脸色,只得硬着头皮建言道:“大王,河池城坚,蜀兵纵有利器,也未必能下,况乎如今大寒之时,刀剑之柄冰不可握……我观今夜必有一场大雪,来日积雪之下,非是用兵之机,蜀兵到时不战自退,我等便可胜利。”
“长史说的有理。”有幕僚应和。
“天时地利在我,蜀兵岂能胜之。”有幕僚言语激昂的附和着。
听的众人激奋之声,窦茂难看的脸色微微舒缓了些,不再是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他望着城下收兵的蜀军,一门心思的想着如长史所言,希望今夜有一场大雪落下,蜀兵不战自退,他可以不战自胜。
翌日。
暂居在城楼的窦茂早早的起了身,大敌当前,他这一夜没有怎么睡好,睡眼有些迷糊,可出了门楼的他顿觉眼前一片雪白,漫天遍野皆是惨白,瞬时眸子变得清明了起来。
“雪,大雪。”窦茂兴奋的喊上了一句,他的长史说的没错,昨夜竟是真有一场大雪落下,而且瞧着雪的厚度,只怕能没过**的膝盖,这种情况下,蜀兵当是要退了,而他也可以苟活一时,有时间慢慢做计较。
此刻窦茂的长史迎了上来,他面露笑意的恭贺道:“恭喜大王,有了这一场大雪,蜀兵必然退兵。”
“那是,那是。”窦茂和他的长史对笑着,发出愉悦的笑声。
只可惜,随着河池县外一声隆隆的鼓声传入窦茂的耳中,窦茂飞快的走到了雉碟处探头往远处看去,那是一个个小黑点般的蜀军正往河池县不紧不慢的推进而来,同时阵中夹带着昨日蜀军攻城的利器。
‘疯了吧。’窦茂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蜀军竟是冒着大雪来攻打河池县,这是要和他不死不休吗?窦茂不自主的咽下了一口唾沫,顿觉有些寒意透体。
在蜀军的军阵中央,吴懿目光坚定的盯着河池县,他身侧的军议校尉法正亦是如此,一双明慧的眼睛盯在了河池县的城头,漫天的雪景之下,二人眼中只有一座河池县。
昨夜自青冥纷纷扬扬挥洒下的一场大雪,吴懿和法正当夜就得知了,不过二人没有因为一场大雪生出退兵的意思,不拿下河池县,武都的战事就不算了结,对刘璋来年的规划不利,二人一番商量计较下,决定今日一鼓作气,出乎氐王窦茂意料的领兵攻城,只今日就要拿下河池县。
吴懿顶盔掼甲,杀气腾腾,今日他将不是坐镇中央指挥,而是将率领亲卫去先登破城,至于指挥大军进止的权利,他交给了法正:“孝直,我去了。”
“中郎将且去,安心便是。”法正郑重的点了点头。
依旧是昨日的打法,先是阴溥麾下部曲操弄霹雳车发射砲石,精准且猛烈的落在河池县的城头上,砸的是一片人仰马翻,守御河池县的氐人纷纷不敢露出头来,怕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而后趁着城头氐人胆寒的时候,吴懿督促着亲卫架起云梯,会同徐猛、袭肃、孟达等人悍不畏死的攀登起城墙。
“顶住,给孤顶住。”见着蜀兵因吴懿亲临而振奋无比,不多时就有蜀兵攀爬到了城楼上,氐王窦茂自是大声的呼喊,言语中切急无比,指挥着帐下的氐人武士去守御城池,想着将攀上城楼的蜀兵击杀掉。
“擂鼓擂鼓,全军压上。”那边位于蜀军阵中的法正,不同于氐王窦茂的急切,他的面色沉静如水,冷静的寻觅着战机,适时的给攀爬城墙的蜀兵擂鼓助威,于干柴中加上一把烈火。
昨日河池县外的坞堡被攻破,加上蜀兵的霹雳车带来的震撼,以及蜀兵今日冒着大雪攻城的无畏,种种不利因素叠加之下,守御河池县的氐人除却一些氐人中的勇士,不少人心生了退却的意思,不再奋力的同登上城头的蜀兵厮杀。
于是氐王窦茂见到了越来越多的蜀兵登上城头,乃至于稳住了一块区域,为更多的蜀兵登上城头打造了有利的条件。
“大事去矣。”窦茂面如土色,一脸的落寞失神,趁着汉末的乱局,他盘踞在河池之地,打压和欺凌河池的汉儿,称孤道寡好不快活,如今却是快活到头了。
窦茂的长史适时的向落魄的窦茂进言,他扯着窦茂的袖口道:“大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闻言窦茂凄凉的点了点头,他收拢一众亲卫,一面令人去阻挡蜀兵,一面自家撒丫子的从河池县逃窜而去。
只是随着窦茂一去,河池县的氐人失去主心骨,顿时乱做一团,河池县轻而易举的落入了蜀军的掌中,落入了吴懿的手中,同时吴懿也从俘虏的氐人口中得知了窦茂的去向,他招来徐猛和孟达吩咐道:“窦茂此獠,久不宾服,若不杀之,来日必为后患,汝二人可循着雪地里的脚印,追亡逐北,为我诛杀此獠。”
“诺。”徐猛和孟达朗声应诺,没有因为一场大战后继续追杀氐王窦茂而心生怨言,而是心致高昂的引兵出了河池县,循着雪地里残留下的脚印,找准了方向追杀起了窦茂,以成全功。(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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