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自己在寝宫中与皇姐下棋时,旁敲侧击的一幕。
“记得当时,我询问皇姐的态度,皇姐只说外人强,不如自己强……嘶,是了!必是那时,她就已经在谋划这一切,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根本不在意佛道哪一家会获胜,因为最后都会派出赵都安代表皇室出战……
“这也能解释,为何姓赵的从那天之后,突兀消失了,没再露面……分明就是给皇姐安排去准备了,目的就是为了今日……
“还有那个柴可樵,我说这赵都安为何胆敢调集兵马镇压,想来也是皇姐的意思。
目的是防止武帝城一脉,在今日捣乱,破坏朝廷的计划……甚至,赵都安那天在茶楼,刻意避战,也是为了不提早暴露手段……”
一切都对上了!
徐君陵恍然大悟。
这一刻,这位自认为工于心计的郡主,只感受到深深的恐惧。
对那位不显山不露水,却暗中布局深远,谋划深刻的皇姐,产生了浓浓的忌惮!
还有这个赵都安……也表演的天衣无缝……
莫非,当真与皇姐是那种关系?
徐君陵意识到,自己之前对赵都安的判断,太过草率了。
另外一侧,赵家女眷们也从周围贵妇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中,听了个大概。
“太祖皇帝的佩剑?大哥果然有底牌,我就说,他不会打无准备之仗,那小秃驴有苦头吃了!”赵盼喜滋滋道。
尤金花还不大能放下心来,攥着栏杆,身子骨前倾,愁眉苦脸,默默给继子祈祷:
“阿弥陀佛……”
美妇人祈祷了个开头,猛地意识到不对劲,这件事似不适合求佛。
她愣了下,然后顺畅地切换祈祷对象:
“无量天尊……”
尤金花有着大虞人朴素的信仰观念
——反正不花钱,索性都信一信,哪个好用信哪个。
……
少顷。
伴随“隆隆”声响,倒扣琉璃碗状的罩子再次升起,隔绝内外。
擂台上。
当四周安静下来,手持神剑的赵都安,默默感受着体内沛然膨胀的气机,心生赞叹。
这太阿剑不愧与“武神”途径天配,只一入手,便令他气机浑厚凭空翻了数倍。
如同套了个强力buff,以简单粗暴的方式,抹平了神章初入与圆满间的差距。
“看来,你很警惕。”赵都安看向远处的小和尚,笑着说。
天海嘴角浮现冷色:
“真以为凭借一件兵器,就能与我较量?太阿剑的确厉害,但你只有神章境,又能发挥出几成?”
赵都安反唇相讥:“对付伱足够了。”
一时间,二人目光碰撞,好似激射出无形火星。
“希望你等下,嘴还能这样硬,我会教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强大。”天海面无表情说道。
哪怕有着十足的自信,但面对极具传奇色彩的神兵,他仍旧提起了十二分警惕。
这一刻,风仿佛慢了下来。
众目睽睽下,天海抬手,五指张开,攥住了立在身前的黄铜六道棍顶端。
继而,露出森白牙齿,手掌一节节拂过兵器。
而他手掌拂过之处,那原本色泽暗沉的六道棍身上,漆皮似乎纷纷脱落,显出一枚枚金色梵文。
每脱落一枚,小和尚的气势就攀升一分。
当六道棍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少年僧人的气势攀升至顶峰。
继而,毫无征兆的,他双膝一屈,整个人如炮弹跃起。
眨眼功夫,跨过十几丈距离,双手持握金属长棍,朝赵都安头颅横扫!
“呜呜——”
破风声里,黄铜棍拉出残影,然而下一秒,却就给赵都安双手握剑,反手格挡。
“铛!!”
六道棍与太阿剑,撞在一处,发出沉闷的钟鸣声,赵都安没有劈斩,而是用剑身侧挡。
一撞之际,双方便已真切感受到对方气机的浑厚力道。
两人几乎同时手掌发麻,结结实实挨了一记反震。
“好浑厚的内力(法力)……”
二人心头腾起这个念头,默契地放弃了拼气机的路线。
赵都安眼眸一闪,与女帝训练多日的成果,与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没有任何犹豫,长剑顺势沿着棍身擦滑,直奔切削小和尚手指而去,摩擦飞溅出一串火星。
天海却未曾放手,亦未角力。
手腕微微一转,那六道棍竟疯狂延展,眨眼功夫,长度暴增数倍,也将少年僧人硬生生推出数丈。
又是这怪东西……赵都安此前观摩,对这和尚的法器已有初步了解。
一剑削空,毫不迟疑,身躯朝后顺势一倒,身体近乎贴着地面,恰好避开那猛地横扫的六道棍。
“呜呜!”
铭刻梵文的黄铜长棍几乎是贴着赵都安的鼻尖扫过,劲风拂面,掀起他额前几缕发丝。
“咚!”
赵都安左手在地面轻轻一按,石板地面登时凹陷出五指手指印痕,身躯借力违背引力地站起,朝后滑退。
瞳孔中,却见本已拉远的小和尚,再度疾奔而至,六道棍呼啸而至,直奔面门砸下。
却是刻意将法器长棍延展了约莫一倍长短,以长攻短。
呼啸的棍影一时铺天盖地,好似同时有数十条长棍从四面八方袭来。
“一寸长,一寸强,太阿剑虽锋锐无匹,削金断玉,但以我的修为,尚无法以此剑切断六道棍,这天海刻意避开剑锋的半径,太阿剑的威力便大减……”
赵都安于电光火石间,脑海中闪过诸多对策,却逐一排除。
他忽然闭上了双眼,摧枯拉朽的太阿剑,也被他随手负在身后。
晋级神章境后,提升的五感于此刻应激开启。
只凭借气流声,他便于脑海中勾勒出那高速震动,散发着惊人威势的六棱柱长棍。
“啊,赵大人要被打中了!”
看台上,有官员看的心惊胆战。
薛神策却是轻咦一声,奇道:
“这是什么法门?”
只见,擂台之上,赵都安的身体忽然轻盈舒展如一片秋叶,变得毫无分量可言。
任凭刚猛的六道棍兜头砸下,武器劈开的气流,却将他险而又险,吹的偏离开六道棍的袭击轨道。
任凭天海手中的长棍抖如繁花,赵都安却只背负长剑,如一片湿漉且破败的银杏叶,飘摇如扶风弱柳。
迎着漫天棍棒虚影,半点不沾身。
蟒袍老太监眯起的眼睛骤然亮起,嘴角抽搐,轻轻吸了口气:
“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的……”
这分明,便是当日长街上,柴可樵迎着两位军中强者联手绞杀时,所施展的无名落叶身法。
赵都安当日只看了一次,如今却已学了个九成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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