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将日记写在手机里。
数字疗法进入医疗界是大势所趋,不可避免,他也早该放弃手写日记的习惯。
找了房东,退了押金。
“怎么回事?”房东好奇,“才两个星期就撑不住,要逃离大城市了?”
“只是搬家。”
“搬回老家?”
“不是老家。”
“我懂,我大学刚毕业那会儿,也是一心想做出一份事业,结果现在呢?混吃等死!所以啊,兄弟,想开一些,你已经尝试过了,足够了,这世界上就没什么是一定要做成的事情,活得轻松最重要。”
“谢谢。”顾然道。
“我骑车送你?”
“不用不用,我打车就行。”顾然再次道谢。
“那行,咱们有缘再见!”
房东骑着电瓶车走了,中途停下来把头盔戴上,前面有交警。
顾然不禁感叹,房东这样有钱的人,都还节省着20块的罚款钱,他自己更要节省了。
所以,他没打车,选择了坐大巴前往苏晴现在的家。
上了旅游专线,乘客对他这样的人——拿着行李——见怪不怪。
车内开了空调,顾然坐在窗边,将窗户推开一丝缝隙,海风轻柔地吹拂。
两位初中生模样的少女偷拍他,顾然装作没看见。
他想谢惜雅,想新来的格格少女——双人格,想两人在一起会不会发生病人治愈病人的奇迹事件。
但很快,他没办法控制自己,开始想今天接下来的事情:
他将会和苏晴见面,帮她搬家,并和她接吻。
他左手假装捂嘴,悄悄呼出一口气,鼻子闻了闻,自己是没闻见任何异味,但这个方法是否准确他也不清楚。
待会儿还是买口香糖吧。
虽说刻意了些,但总比这样一直担心嘴里的味道不好强。
‘怎么变成这样了。’顾然不解,‘平时自己那么自信,从不觉得自己会有口臭等问题,现在完全像个毛头小子。’
随后,他不禁失笑,二十岁不是毛头小子是什么?
他闭起眼睛,风声听起来仿佛是海浪的涨潮声,心脏“咚!咚!咚!”,一下一下有力地跳着,像是火箭发射前铿锵有力的倒数。
他很紧张。
苏晴住在海边的一个小区里,大门十分气派,但要去她住的单元楼,走不起眼的小门比较近。
顾然进去时,忍不住想,如果来亲戚,是带亲戚绕远路走气派的大门好,还是节省时间走小路?
小区里有高楼,也有独栋的别墅,苏晴住的是高楼,在第十八层。
这里的管理也算正规,进门要登记,电梯要刷卡。
顾然给苏晴打语音电话。
“到了?”电话一接通,苏晴便问。
“嗯,好像需要你按一下电梯。”顾然说。
“稍等。”
一阵拖鞋走路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好了’,电梯面板上的‘18’亮起来,电梯厢也开始上升。
电梯里信号不怎么好,再加上一时间也想不到说什么,顾然便挂了电话。
完了,忘记买口香糖了,他忽然想起这件事。
不过也好,‘完美初吻’就该尝一尝彼此的原滋原味。
一想到苏晴柔软的双唇与舌头,顾然的心跳便加速。
电梯停在18层,一打开就是气派的家门,住在这里的人,大概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一步能迈几个台阶。
顾然承认自己有仇富心理。
治疗这个心理障碍的疗法也很简单,就是国家让他也变成有钱人。
门已经打开了一条缝,应该是为他留的,顾然拉开略显沉重的大门,往里窥视。
没等他看清状况,只听‘汪’的一声,苏小晴就跑了过来。
随之而来的是苏晴的声音:“进来吧,不用换鞋!”
顾然把自己的行李放在屋外,自己进去。
苏小晴兔子似的在他脚边蹦蹦跳跳,他真担心会不小心一脚踩到它。
一旦有了这个担忧,就没办法再继续走下去了,他把它抓了起来。
他用双手抓着它,尽量不让它碰到自己的衣服。
“汪汪!”苏小晴开心极了。
顾然也笑了,它要是不发出声音,丢进娃娃机都不会被人怀疑是活的,就是这么可爱干净。
苏晴从最里面的屋子走出来。
她穿着咖啡色工装长裤,黑色无袖上衣,肌肤雪白,黑色长发随意地夹在脑后,显得很干练。
可有几缕黑发从发卡里跑出来,又给她增添了慵懒气息。
每时每刻,无论做什么动作,顾然都想将她拍下来。
“车钥匙在——”苏晴环顾一圈,从餐边柜上找到两把车钥匙,“伱拿一把过去,就放你那好了。然后开始搬吧,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是我的,都拿去车上。”
顾然看了眼,一边放下小白狗,一边说:“一次能搬完吗?”
“你多跑几趟啊。”
“我是说,车子塞满了也拉不完。”
“所以我让你多跑几趟。”苏晴的多跑几趟,是指从这里到庄静的别墅。
两人说话时,顾然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热。
一想到要和这么漂亮的女孩接吻,他就心痒难耐,双脚不知是痒,还是冷,总之就是站不住。
顾然把一个又一个纸箱运下去。
苏晴的车就地下一层电梯出口附近,有车钥匙很容易找到。
等装满了,两人就一起开车前往庄静的别墅。
其实让搬家公司或者租一辆卡车效率会更高,但这就像过年宁愿自己开车回家一样,用自己的车搬家也是一种乐趣。
蓝色宝马行驶在海边公路,路两侧是棕榈树,不时有骑着造型可爱的电瓶车的女游客。
天色蔚蓝,阳光明媚。
“你只有一个箱子,一个书包?”苏晴问。
她出门时,在无袖上衣外披了一件衬衫,用以防晒。
“我反而很奇怪,一个人住怎么会有那么多行李?至少要搬三趟?”
“谁说我一个人住?苏小晴的东西都要一趟。”
听见自己的名字,苏小晴在苏晴怀里“汪!”了一声。
“小晴晴,”苏晴把自己女儿举起来,“我们搬回老家了,你开心吗?”
‘搬回老家’这个短语,让顾然笑了一下。
车内放着周杰伦的《花海》,顾然为人比较俗,有会员之后整天盯着只有会员才能听的歌。
“思念变成海,在窗外进不来。”顾然跟着清唱,手指敲击方向盘。
苏晴轻笑。
他扭头扫了一眼苏晴,又注视前方道路,问她:“你笑什么?我走调了?”
“没,只是觉得,你越来越熟练了。”
“这首歌不收费的时候我听过。”
“不是歌,是你开我的车越来越熟练。”
“你觉得是我自己想熟练吗?”顾然问。
“嗯,你自己想的。”苏晴笑道。
顾然也轻笑,他问:“你以前真是‘红衣魔法少女’?”
“你说什么?”苏晴反问。
“我的意思是,你以前真的弹钢琴,还很厉害?麻烦你把枪拿远一点,不要一直指着我。”
苏晴放下苏小晴,抚摸着狗头说:“小晴晴这么可爱,怎么会是枪呢?”
安抚完小白狗,她又道:“小时候是练过一段时间钢琴,‘神童’、‘天才少女’的称赞也获得过。”
“后来怎么不弹了?”
“美貌。”
“什么?”顾然不解,但没像《流浪地球2》里的刘德华一样,一边开车,一边转头去看人,结果害死自己的老婆和女儿。
“你看过钢琴演奏现场或者比赛吗?”
“电视上看过。”
“那些人是不是总是穿着礼服?”
“嗯。”
“我穿礼服太好看了,甚至影响了裁判和观众对我钢琴技巧的判断,而精神病医生,病人不在乎你的美貌,如果治不好,美貌反而是负担,别人会说你虚有其表——你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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