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赵官家在处理这些破事儿的时候,数千里外的虎思斡鲁朵(今属于吉尔吉斯斯坦),碎叶河畔虽是春,却也难掩大漠孤烟,第一次来此的郦琼出了外面***风格浓厚,内里却与中原辽国风格无异的西辽王宫,骑马而行走在前面,望着这从未来过的王城景色,不免有点文人气息发作,感慨万千。
同行的使者、从河北回来的梁嘉颖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感慨道:“这里在西域到也算是个好地方了,耶律大石,哦不,现在是西辽国主倒是眼光不差。”
这话听得郦琼笑了起来,道:“梁大使这话说的,想那西辽国主远走万里,百折不挠建立这偌大国家,西域小国无不臣服,又岂会眼光差!若不然,他怎么肯真金白金地向我们买这些女真人?还不是因为这里地广人稀多是突厥人,要想稳固根基,非得要辽国故种才好。”
没错,他就是专门来押送这一万五千名俘虏来换钱的,只不过这西辽的国都不断西迁,他又是带着大队人马,因此走了好几个月,年节后才到达此地。耶律大石对此当然很开心,但他也不是开金矿的,各种物资凑了半个月,才将将人货两清,各自欢喜。
梁嘉颖脸红,他这同进士名额都是买来的,别说对着赵鼎张浚,就是面对着有文化的帅臣,也有点底气不足,赶忙找补道:“是呀,不过小弟当年随着胡经略(胡闳休)出使,后又任湟州知州多年,最是知道,这西辽国主虽然算是个人物,却当真仰慕咱们官家。不光是当年动身西行时专门往兰州城内寻知州索求了之前几乎所有的邸报,而且专门要求他们留驻在兰州大市场的官员将邸报抄录,不远千里往西面送。而且东京城里但凡有来往商旅,都会招来细细询问官家旧事和新作为,反倒是对着我们这边的驻外使馆,并不多问。”
郦琼看着四周打扮各异的商旅居民,居然也没什么纠纷,感慨道:“这才是此人心机,好在我们也要回去了,官家曾说,他定能看到耶律大石横行西域万里,也能看到他......后国家渐次衰落。昔日汉武取西域而匈奴灭,若真有一日,不是不能取西域而夹北疆、定青塘,只盼你我都能活到那一日吧。”
梁嘉颖一时也被他说的豪气干云,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回到使馆,听说了赵官家又一道奇怪的圣旨:往莫高窟临摹拓飞天神像,另买下西域绿宝石若干以作寿春公主及笄之用。
事关公主,二人虽然觉得有些唐突,但也丝毫不敢怠慢,第二日再次求见耶律大石,表达了请求。
耶律大石闻言哈哈大笑,金冠宝带之下不掩燕赵汉子的豪情,道:“如此小事,也值得大使和郡王单独来求见,两国既然兄弟之盟,那公主便也如同朕的侄女一般,哪有侄女及笄叔伯送礼还收钱的,等下你们与南面官(辽国对汉人管理的官员)直接交涉,不光绿宝石和神佛像,朕再送二十件和田玉摆件,算作添头,好叫小娘子把玩,记得耶律伯父一番心意。”
他如此客气大方,两人当然只有道谢的份,宾主尽欢,乘兴而归。
就在他们离开之时,这座充满辽国风格的大殿内顿时有人不满,只是碍于皇帝耶律大石远走万里建立国家的威望,不敢在他面前放肆而已。
但耶律大石何等人物,眼皮都不用翻一下,就以熟稔的河北汉话道:“耶律燕山,你想说什么,不必憋着,在座的哪个不是陪着朕千辛万苦来的,有何不能明言?”
耶律燕山也不客气,起身行礼道:“陛下,按说两国约定以我契丹故种换取钱财,也无不可。但是当年誓约说得明白,我们虽奉他宋国为上国,却也是兄弟之盟,不是奴仆,他赵官家的女儿及笄,凭什么到我国索取礼物,更不用说这莫高窟本在河西六州,说不得这是试探呢?”
耶律燕山虽也是契丹耶律部族,却不是阿保机的子孙,原本辽国在时职务是茶赤剌部秃鲁。茶赤剌是蒙古高原上的一个部落,秃鲁是官名。辽亡后,他带领部族随耶律大石万里西走,却也从未忘了自己是辽地之人。
他一开口,也有人壮着胆子说了一句,“若河西六州不在我手,今生今世,连遥望故国都做不到了!”
此言没什么特别的,却让很多年长之人心下凄然,都是生在临潢,长于燕云的辽国贵人,如今虽然立国别处,但家乡二字,真的能够忘怀吗?
正所谓万里阴山万里沙,谁将绿鬓斗霜华?
耶律大石环望底下臣僚,心里不难受是假的,但是作为一名世界公认的仅次于成吉思汗的中亚征服者,他还是做出了最理性的判断。不过就在他要开口之际,忽然听得北院大王萧斡里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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