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晨时还晴空万里,到了午时就云层堆积了,秋末的天气总是这样变化无常。
在场百姓却无一人离去。
绵绵秋雨,像银灰色粘湿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笼罩了整个秋的世界。
宦官撑着伞站在秦玄旁边,秦玄眺望着远方,指尖握着一洁白的骨哨。
这骨哨是从那头骨上削下来做成的。
这是沈忱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凉风拂过,秦玄玄色绣着龙纹的衣摆轻轻摆动。
待她回来后。
便要成亲了。
他查了许久,都未曾查到她口中的农妇到底是何人。
她将她的心上人,护的很好。
秦玄嘴角的笑容染上一丝苦涩。
他将骨哨紧紧握在掌心,好似这样就能留住他们之间最后一丝过往。
“来了来了。”
“沈将军他们回来了!”
百姓们慢慢骚乱起来。
秦玄抬头望去,远方渐渐有了人影,只是前面并非英姿飒爽骑在马上的沈忱。
而是一辆辆的马车。
官员们开始窃窃私语。
都言沈忱这是打了胜仗后飘了,班师回朝当日,他们都在这淋雨呢。
她竟然还奢靡的坐着马车。
也有官员反驳,她打了胜仗,还找了那么多金矿银矿,别说是做马车里,就算是让他去拉车,他都愿意。
当马车走近之后,众人的目光却皆是一变。
马车上挂着白绫,雨水顺着白绫滴滴答答的淋到地上。
几十辆马车皆是如此。
最前面的一辆马车停到众人前面,车门打开,下来的人却并不是沈忱。
一个戴着面具的瘦小身影一身缟素,头发披散在脑后,额见绑着一条白布条,让人看不清男女,分不清身份。
那人下了马车。
手中捧着一个黑色的盒子,一步一步,淋着雨朝着为首的秦玄走来。
冰凉的秋雨让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却还是紧紧抱住那盒子,腰背挺直。
走到秦玄面前。
戴着面具的人噗通一声跪在秦玄面前,膝盖陷进湿泥,白色的一衫满是泥泞。
她高举盒子,将它聚过头顶,呈在秦玄面前。
秦玄明明未曾淋雨,却感觉从头到脚都冷透了,血液全部凝固。
他攥紧骨哨,冰冷的声音带着难以控制的颤音:“你是谁,沈忱呢?”
灵秋捧着盒子,声音哽咽:“禀陛下,将军,在此。”
秦玄看着那四四方方的黑漆漆的小盒子,并不去接。
“放肆。”
灵秋跪在那里,唇色惨白,却还是直直的捧着盒子,面具下的脸湿润一片,已然不知是秋雨还是泪水。
“大人说,她死后,将身体烧为灰烬,装入此盒之中,在今日定要我亲自交到陛下手中。”
她看向后面的那些素白马车。
“这些马车,都是死去的将士们,他们的骨灰皆在里面。”
“大人说,回来的时候,她已经魂归故里,奖赏就不要了。”
“这些将士皆是无畏的英雄,请陛下好好补偿这些将士的家人们。”
“她便,死而无憾了。”
灵秋身后的将士们皆头戴白巾,车马之上是密密麻麻的盒子。
秦玄身形恍惚了一下。
周围静谧一片,只余雨点敲击地面交杂着百姓呜呜呜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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