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陷害顾小小的真相之后,顾乘风还理直气壮的对盛枝意说:“母亲有我们不就够了吗?为什么还非要在意那个顾小小?”
“若不是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婉玉,我怎么会这样对待母亲?”
“母亲,自从顾小小回来之后,婉玉已退让太多了,我不能再让婉玉受到委屈了。”
那时的顾乘风图穷匕见,全然没有此刻的孝顺模样了。
——
思及上辈子那些事情,盛枝意的心里更冷。
“顾小小如何教,且先放到一边。”盛枝意语气淡漠的站住步伐,回头看向顾乘风,在顾乘风躲闪的目光中,冷声道:“我倒是请了两个严苛的夫子,准备用来教习顾婉玉,顾小小只是不懂规矩,顾婉玉却是心思恶毒,你既有这个心思关怀你妹妹,不如去关怀关怀顾婉玉,我三书六礼,怎么就教出来了这么个东西。”
当时顾乘风听见盛枝意的话,只觉得面上一阵阵发烫。
母亲从未用这般难听的话说过婉玉!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四周的丫鬟们可都在听着呢,这么多人听看着,婉玉日后该如何在府内自处呢?
但这还没完呢。
盛枝意冷眼道:“顾乘风,你妹妹的事情自有我安排,旁的事,我尚要问你。”
顾乘风心惊肉跳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问道:“母亲,儿子有何事做的不妥?”
“当日,我将顾小小的养兄之事依托给你,你可曾办了?”盛枝意微微抬起下颌,冷眼问顾乘风。
顾乘风骤然想起这件事,胸膛都跟着一紧。
他...他当然没办。
他当时一转头就给忘了,只琢磨着后来再办,并不大上心。
左右不过是个泥腿子,后续补给些银子便罢了,怎么值得母亲再来提一次?
顾乘风迟疑间,便听见母亲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顾乘风,你在外失信无状,在内目无章法,委实叫我失望,且回院中禁足,扣你一月的例钱,这几日,不要在我面前晃了。”
说完,盛枝意一转身,在顾乘风震惊的目光中离开了。
而顾乘风久久站在原地,似是没从这种打击中回过神来,他匆忙去问那顾小小的养兄是怎么回事,又从小厮嘴里得知了来龙去脉。
原来是那贱民遇到了难事,求到了顾府头上,后便被母亲发现了他未曾帮扶那贱民一事,母亲便将那贱民一道儿留在了府中!
顾乘风闻言便想,什么生病都是骗人的,哪里有那么巧的事?他以前没攀上顾府的时候就没生过病,现下攀附上了顾府就病的要死了!定是那贱民久久没有得来银钱,所以故意来他们府中走一趟,引来他母亲的目光的。
这等贱民!手段倒是颇多!
顾乘风想起来母亲方才的模样,顿觉心痛。
母亲从没有这样和他说过话,不管何事,母亲都是耐心又严厉的教导他,帮扶他,引领他,可现在,母亲对他的态度却这样冷漠,甚至隐隐还夹杂了厌恶。
为什么?就因为他今日跟顾小小吵了一架,就因为他忘了安置那个泥腿子吗?
就为了这一对从外面捡回来的野狗一样的贱民,母亲居然要这样对他!他可是顾府的嫡长子,是母亲的亲生儿子!日后母亲是要仰仗他的荣光的!
母亲怎能如此对待他呢?
以往不管他做什么,母亲都对他十分不同,可今日,他能够明显感觉到,母亲对他已经没有往日那种舔犊般的呵护了。
母亲的心里,此刻仿佛只有那个顾小小。
在那一刻,顾乘风甚至开始恨起来了不敬兄长的顾小小,恨起来了那贱民燕惊尘,他恨来恨去,觉得不能这般纵容他们争夺母亲的宠爱。
他得想个法子,将这对鸠占鹊巢的泥腿子都赶出顾府去。
思索间,顾乘风快步行向了夏雨阁,这件事他需要跟他的妹妹商量一下。
但顾乘风行到夏雨阁时,才听嬷嬷说,顾婉玉已经主动到了祠堂间去跪拜请罪了。
顾乘风心下不由得又是一痛。
他的好妹妹,这般柔顺善良,为何母亲就是看不到呢?母亲又是怎么忍心对妹妹那样凶的呢?
他快步行向祠堂。
——
顾府的祠堂地处院落的正东处,地处偏僻,夏日间便阴凉的很,到了冬日更是刺骨冰寒,平日间都只有一个老奴守着。
顾乘风到的时候,整个祠堂里只有顾婉玉一人在。
他推门而入。
祠堂内一片昏暗。
顾氏祠堂极大,阶梯式越来越高的香火案上,摆满了各种祖先牌位,一缕月光弹窗,屋暗月更明,月光落到地面上,能照到蒲团上缩成一团的姑娘。
顾婉玉因为被罚跪,整个人都病恹恹的,裹着一件大氅,缩在大蒲团上,大氅裹在她四周,将她衬的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咪,可爱可怜。
她似是正昏睡过去,一张娇俏的脸蛋上带着几分委屈,睡梦间都拧着眉,胭红水润的唇瓣亮晶晶的晃着,月光一照,似是一朵娇嫩的倒悬白钩子蔷薇,枝丫鲜嫩,脆生生的美。
婉玉在睡觉。
顾乘风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突兀的觉得心口一跳,顾府男女重礼,亲兄妹间也是如此,他很小时就没有见到过婉玉睡觉的模样了,此刻,当他看见婉玉睡觉时的侧脸,只觉得心口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他情不自禁的走得更近,想要仔细瞧一瞧。
他走的更近,更近,似是受了蛊惑,抬起手去摸顾婉玉的面——
入手顺滑,似是一匹上等的绸缎,让顾乘风微微有些发怔。
躺在蒲团上的姑娘正昏昏的睡着,察觉到有人摸她的脸面时,她微微愣了一瞬,随后昂起来一张瓷白娇嫩的脸蛋,正看到她的哥哥定定地望着她。
“哥哥!”顾婉玉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因为团了太久,身子还有些发僵,险些直接扑倒顾乘风的怀中去,她一边艰难坐起来,一边问:“哥哥,二姐姐可原谅我了?母亲让我去参加及笄宴了吗?”
当然没有,甚至顾乘风自己也受了罚。
瞧见顾乘风的面色,顾婉玉似是猜测到了什么,一张静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了几分难过,纤细的眉头微微蹙着,一脸失落,但她还是拉着顾乘风的手轻声说道:“哥哥,没关系的,我再跪些时日就好了,不办及笄宴便不办及笄宴吧,我不在意这些的。”
说话间,顾婉玉眼底的泪如盈盈秋水般滑落。
女子纤细的手骨落到手心中,让顾乘风微微打了个颤。
他身上起了一股莫名的燥热,让他有些坐立难安,奇怪的麻意顺着后脊蔓延,声线也发紧发绷,他甚至有点不敢看顾婉玉的面,只偏过头去,低咳了一声道:“哥哥明日就给祖母写信,唤祖母过来,到时候由祖母出面,定是会让你参上及笄宴的。”
“而且,哥哥有办法,给顾小小点教训,让你出一口气。”
“什么办法?”顾婉玉果真相信,她昂起头来,眼眸亮晶晶的看着顾乘风。
顾乘风掩藏在云袖中的手骨微微颤了一瞬,任由顾婉玉贴近他,然后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明日,我找几个同窗来,叫他们来替我捉弄一番顾小小,我们——”
“嗯。”顾婉玉听着顾乘风的计划,面容都微微涨红,她贴近顾乘风,柔声道:“哥哥对婉玉最好了。”
顾乘风心口一阵阵发软,转而干巴巴的咽了一口唾沫。
他的妹妹...真好看。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