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城郭并不大,到了夜里众人都归家休息,就连晚集都没有。
一个身影窜入南边的巷子里,又在一户普通的人家停了下来,轻敲门扉之后,侧身走入。
屋内只点了一盏酥油灯,见到锦瑟到来,原本坐着昏昏欲睡的老妇将炉上烧着的热水打了来,为她冲了一盏茶。
“嬷嬷最近身体可还好?”
老妇笑了笑,回道:“还算健朗。”
闻此,锦瑟浅浅笑了笑。
老妇见她似乎有心事,问道:“可是园子里出了什么事?”
锦瑟摇了摇头,“都很好。”
每月都要来报一次,倒也没什么可说的。
烛光将老妇脸上时光留下的痕迹照得清晰,她开口道:“听闻你手上的这个丫头前些时候帮着斋内的师生躲过了太子的搜捕?”
锦瑟拿起茶盏,浅抿了两口,听闻老妇这话却如听了笑话般,对老妇道:“她性子有些贪功,便占了院首的好话。”
老妇闻此,不免皱了皱眉,“这般性子,怕是不太稳妥。”
“的确。”
老者再次问道:“那依你看,三爷看中的五个人中,最出色的是哪一个?”
锦瑟故作念想,缓声道:“赵氏的那个孩子文采斐然,倒是不错的苗子。”
老妇点了点头,“他是不错的,只不过赵氏如今在朝中有了正式的官阶,怕是不好控制。原本我还看好这上阳园送去的,这般年纪便能修习天地玄黄的课程,但你似乎并不看好她?”
“她儿时遇到一些事,对人并不信任,饶是我废了那般功夫,她也未曾全然相信我,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受人拿捏。”
老妇微微蹙眉,锦瑟当日借太子铁骑一事,拿自身性命为赌注,想要换取那丫头的信任,却不曾想结果却并不理想。对他们而言,能诱导其自愿听话是上策,这般的硬骨头若是在华清斋内闹起来,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锦瑟放下了杯盏,道:“况且她不过是阴差阳错借了家主的势,才让院首答应让她越级修习。如今因跟不上,已经辞了两门。”
老妇闻此,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她当真如此差劲?”
锦瑟继续道:“她是有些小聪明,但这点小聪明到了大事之上,便会误了三爷的事。”
“那为何就连静严都认下了她这个学生?”
“静严脾气本就难以捉摸,他到底看上她哪一点,我们也说不好。”锦瑟道:“更何况,正是因为静严认下了她,她如今有国师为靠山,就算我们大力培养她,她将来能事事都听三爷的么?”
锦瑟的话听着中肯,老妇微微蹙眉开始思考是否还要将锦瑟继续放在阿笙身旁虚耗,毕竟入华清斋并不容易,若是锦瑟耗在一个不能为主上所用的人身旁,委实浪费时间。
锦瑟见话说到位了,在老妇心中有决断之前,开口道:“如今园子里也没有其它合适的人选,等到有新人的时候,我便会找机会调走。”
这一句便是替老妇做了决定,老妇点了点头,道:“你当心些,如今皇帝也盯上了这华清斋,莫要漏了身份。”
锦瑟有些意外,问道:“是新帝派了人来?”
老妇道:“听闻帝京要派吏官来华清斋巡视,倒也未说要常驻。”
华清斋向来由裴氏单独管理,帝京那边向来不会过问,新帝登位便开了这个先例,怕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二人又聊了许多别的,锦瑟复才离去。
此时已然深夜,华清斋的院门早闭,锦瑟从侧旁的小门入内,刚行至云庭便见亭台处,一个纤瘦的身影站在那,她穿着厚厚的袍子,一双墨瞳如珠玉一般润泽黝黑,她就这般静静地看着自己。
“阿姊,你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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