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扒掉快要叫她窒息的防毒面具,充满辐射的苦涩烟气反而让她感到一丝清醒,武装直升机正朝最后的敌军阵地倾泻着机炮。
她丝毫不理会“嘀嘀”作响的盖革计数器,也不约束快要崩溃的外骨骼涡轮,回头扫过仍活着的士兵,她只说了一句话。
“跟着我,上!”
炮火延伸,压制着反斜面后的敌军,踩着稀松的碎土,坦克挡在他们面前,行进间射击抛出的废弹筒带着炙热的白汽,漫山遍野的士兵朝着这座高地的最后一百米冲击。
机枪巢被喷火器挨个清除,披覆水冷式重甲的外骨骼战斗工兵将热熔炸药与毒气罐投入地下工事,普通步兵闯进坑道,爆破着支柱,毫不留情地给敌人补枪。
这是一场不见血又处处见血的战争!充满人性又毫无人性!
旗帜在晚风中飘荡,粉色白领上衣的“温月”出现在高地的最高点,她望着佯攻邻近山脊线的坦克重新编组,更改为箭形队列,一刻也不停歇,扭头照着高地的鞍部往下侧袭。
空中的察打一体无人机仍在作业。但作为炮兵之眼的观测组依旧第一时间赶来。
这些稀少的赛博格技术士兵,浑身只有大脑归于自身。机械肢体上密密匝匝的传感器、声呐扫描仪、激光测距器、定位信标、超频链接等设备,让他们迅速测算出了宝贵的下一轮打击坐标,引导着炮火精确打击溃败之敌。
意识空间里,死亡并不可怕,但痛楚却是真实的,随着温月的意识沉浸得越久,越来越汹涌的个人潜意识在将她拽进下一个深渊。
……
空气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味道,被熏烤地半生不熟的皮肉弥散着令人作呕的味道。终于停下来的“温月”沉默不语,她们不会有别样的情绪,甚至没空生出情绪。
在这里,情绪是多余的,是没有意义的。
“温月”踢开一具挡道的尸体,忽然间,在喧嚣无比的战场上,她听到了一些什么,她于是微微仰起了头,眯着眼看着暗红而可怖的天空。
她的心跳莫名拔高了,整齐的心跳声,化作一种细碎而铿锵的声浪。
天际间逐渐传来尖啸声,车载防空导弹曳着尾焰向上,像是扑火的萤火虫。
“空袭!”
战斗轰炸机的音爆声震颤而过,战机尾喷口那橘色的焰火倏忽闪过,垂飞直上。
千分之一秒内,燃料空气弹中的云爆剂便与空气充分混合,然后气溶胶被点燃,爆轰,变成2500摄氏度的热能冲击波。
偌大的蘑菇云,缓缓升起。
片刻间,无数士兵即像蒸汽般消逝,空气被席卷过去,“温月”不得不将备用氧气盒打开,戴着防毒面具才得以呼吸。
“温月”呆望着被烤焦的远方,任凭高射炮在很近的地方打响,频繁的射击声不断撞击着他的耳膜,她咽了口唾沫,忽然仰头无声呐喊起来。
地上的尘土被旋风卷起,敌军的战机急剧攀升,又迎着太阳掉转身子,一长串航空机炮犁出深深的痕迹,将一个高射炮位上的“温月”打做残肢碎块。
又一个“温月”当即坐上炮位,全自动的转向机和高低机迅速调校参数,寻找着敌方战机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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