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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必不可少的步骤是打浮沫。
不熟练的人这一步会颇为狼狈,用勺子转半天,浮沫没少不说,还被打散,汤更浑浊。
换了秦夏这样的熟手,手腕带着勺子刮上两圈,浮沫登时被撇得干干净净。
再往下,转小火,人就可以暂歇了。
这一锅汤少说也要炖一个时辰,秦夏把灶火调整一番,就开始转而准备次日要用的淀粉肠馅。
等晚些时候虞九阙洗完衣服回来,正好一起灌粉肠。
秦夏却殊不知此刻的河边,一群洗衣裳的妇人哥儿,已经吵嚷了起来。
吵嚷的源头竟还在他们家身上。
“我呸!真当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了?双姐儿,婶伯也劝你一句,离这九哥儿远些的好。你可是良人家的媳妇,和他这等被秦夏那无赖混子从牙行买来的,先前还不知干过什么的凑在一起,当心坏了名声!”
一口啐出来的唾沫钉子似的砸在虞九阙的跟前,起因不过是他和双姐儿来得早,自寻了两块河边平整些的大石头搓衣裳。
哪知后面来的一个中年哥儿和两个妇人不愿意了,说什么这石头素来都是他们几人用的。
虞九阙和曹阿双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当即便拿“先来后到”的道理堵了回去。
这下可好,直接点着了二踢脚,对面三人立刻唾沫星子乱飞地开骂了。
虞九阙沉着气和他们理论,可和执意不讲理的人又怎会说得通。
曹阿双气不过,掐着腰帮他说话,对方不依不饶,便有了上面那一句直戳虞九阙痛处的秽语。
“你……你们怎么能这么讲话!”
曹阿双没想到这些个婶伯、婶子的如此口无遮拦,谁不知道哥儿姐儿的名声清白最重要,这话都说到虞九阙脸上了!
“九哥儿,咱们走!”
她到底还是年纪小,经历的事少,当下第一反应就是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若是继续留下去,这几个人再撒泼说出什么话来,虞九阙的名声可就要真的被败坏干净了!
第一下,却没拽动。
第二下,还是没拽动。
曹阿双回过头,就见虞九阙冷着面容,仍旧站在原地,半步都没挪。
“九哥儿……”
曹阿双给他使眼色,虞九阙明了曹阿双的好意,可他不愿躲。
他前尘尽忘,连自己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记得。
但不妨碍他确信,自己绝对从来不是什么软柿子,谁路过都能捏一下踹一脚。
何况这几人还以言语辱了秦夏。
面前这三人,他不认得,但想也知道是芙蓉胡同里的人家,约莫还是看着秦夏长大的那种。
他们话里话外传达出来的意思很明显,瞧不上秦夏,更瞧不上自己。
“双姐儿,你就站在那里别动。”
虞九阙同曹阿双说完,便朝着自己洗衣盆的方向弯下腰。
那嘴巴最脏的中年哥儿,认为虞九阙还是要带着东西滚蛋,给他们让地方的,当即端着洗衣盆施施然往前走,嘴上还说着:“识相的就赶紧离开,我若是你,落在人牙子手里早就一根绳子吊死了,哪里还好意思嫁人当正头夫郎!”
他自觉嘴上占了极大的便宜,两个小年轻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正在得意之际,突然听到身后同行的妇人尖叫一声。
还没等他搞明白这一嗓子是为何而起,当下眼前便是一花,紧跟着一声巨响!
中年哥儿顿觉手中一空,等他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当即双腿发软。
虞九阙竟是拿着洗衣服的棒子,一下子就将他的洗衣盆打落在地,衣服散落一地不说,连厚实的木盆都四分五裂。
足以可见面前的小哥儿使了多大的力气!
假如这一下是打在他的身上……
中年哥儿不敢细想,已是面目惨白。
“你干什么!你想杀人不成!来人啊!杀人了!”
中年哥儿扯着嗓子喊,结果因为吓破胆的缘故,声音挤在喉咙里根本发不出来。
再看面前的秦家夫郎,一双眸子竟是藏着寒光。
虞九阙步步逼近。
“你不是说我合该一根绳吊死么?那我便告诉你,我便是一根绳吊死,死之前,也要拉个长舌鬼垫背!”
中年哥儿慌乱后退,连带和他一道的两个妇人也都齐齐往后跑。
直到河岸边的一块石头将中年哥儿绊倒,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两个妇人想上前拉他,又根本不敢。
虞九阙一双眸子,平淡无波。
“我一条贱命,不值什么钱,还望以后几位婶伯婶子说话时掂量掂量,能不能招惹得起。”
眼看虞九阙赫然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莽劲,最多只敢在口舌上占点是非便宜的人,又怎么敢继续多嘴。
当下那哥儿连衣裳都顾不上拿了,让两个妇人一边一个架着,慌不择路地从河岸跑回了路上,很快消失在了胡同入口。
虞九阙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按理说此刻他本该有泄了愤的畅快,哪知肩膀刚松下来,熟悉的晕眩便再度袭来。
“咣当”一下,手里的木棒落向地面,虞九阙站也站不稳,一下子向前栽去。
“九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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