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老板娘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了回去。
今天天气不错,甚至可以说非常好,连续几天的阴雨绵绵终于结束,迎来了一个大晴天。
出了店门,顾如意仰起头,眯眼看着头顶的太阳,忽然就改了主意。
她不想回家了,想去走走。
距离小区几百米的位置有一个社区公园,占地面积不大,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基础设施一点不少。
顾如意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沿着湖边的路慢慢走。
整条路上,无论是向前还是向后,视线以内,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
也是,大好的周末下午,还不抓紧时间陪陪家人,或是约上朋友去逛街,谁会没事跑到公园里闲逛。
顾如意却偏爱这种,离开了人群吵闹,仿佛世界上只剩下自己,阳光洒在身上,耳边不时传来鸟鸣,安静又自由。
可惜驱散烦恼的速度远不及它到来的速度,感受到手背旁传来的震动时,顾如意脚步一顿,第一反应就是又要加班了。
她拿出手机,却发现并不是上司的电话。
手机还在坚持不懈地显示自己的存在,顾如意盯着屏幕看了许久,终于赶在最后一个尾音停止前选择了那个绿色的按钮。
有些东西不是她想逃就能逃得开的。
“喂?”
“如意啊~”故意拉长的尾音,里面透着点讨好的意味。
“怎么了?”
“你这死丫头,连声‘妈’都不知道叫啊!”
顾如意略带嘲讽地勾了勾唇角,这才对嘛,这才是她熟悉的样子。
李美如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如意?”
如意,如意,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了谁的意。
“我在。”顾如意走到路旁的长椅坐下,语调平淡到听不出丁点起伏:“有事吗?没事挂了,我还得加班。”
“哎,别别别。”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李美如轻咳一声,又恢复到最初的态度:“你旁边现在有人吗?”
“没有,有事说事。”
“没人就好,妈想跟你商量点事。”
顾如意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大概能猜得出来她想说什么,果不其然,李美如下一句就是:“再打点钱过来吧。”
她用的“打”,而不是“转”,证明这笔钱不少。
顾如意皱眉:“上周不是才给你转过吗?”
“那点钱哪够啊。”李美如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兴业要订婚了,咱们家的条件你也知道,那个彩礼啊,酒席啊,你这个当姐姐的不得出出力嘛。”
“要多少?”
“先打五万过来吧。”
顾如意当即就火了,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在隐隐发抖。
五万,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真把她当成atm了。
有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她突然觉得有点冷了,抬头看了眼太阳,阳光似乎确实没有刚才灿烂了。
“没有。”
轻飘飘的两个字从舌尖滚落,很快就被风带走了。
“没有!?”李美如厉声尖叫:“怎么可能没有!死丫头,我们把你养到这么大,吃饭,穿衣,上学,哪样不要钱,还读什么名牌大学,你弟都没读!”
顾如意简直要笑出声来,他没读是他不想读吗?
“你现在能赚钱了,翅膀硬了,连爸妈都不管了,找你要点钱都不给,你那么多的工资都花哪儿去了?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里花得了那么多钱!”
她到底有多少工资啊!
顾如意在心里无声地算了笔帐。
工资一万,扣掉五险一金到手七千多,给家里四千,她还要租房,要吃饭......
能活着没饿死就不错了。
“再说了,等你弟有出息了还能不帮你?”
“......”顾如意觉得自己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白眼狼!”
就这么给她定性了。
顾如意轻吐一口气,反倒觉得轻松很多。
“我不管,你抓紧把钱给我打过来,不然我和你爸就过去找你。”
丢下这么一句后,李美如挂断了电话。
顾如意坐在原处,盯着对面那棵半秃的树看了许久,脑子里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一阵刺痛感把她拉回现实。
顾如意把左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摊开掌心,低头看过去,发现中央有一排血红色的月牙印。
那是握拳之后,太过用力,指甲留下的印记。
没破皮,但是看样子里面是出血了。
她甩了甩手,自嘲地笑笑。
还没死心吗?早该死心了。
顾如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也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回去的。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没了太阳的照耀,连最后的温暖都跟着一起走了。
南方的冬天有种痛彻心扉的冷,像针扎进骨头里,顾如意舍不得开空调,只能用被子努力把自己裹紧,试图增加些温度。
顾如意盘腿坐在床上,正对窗户。
她租的房子在二楼,从这个角度看下去,能正好看到来往行人。
有亲昵地挽着手的情侣,说笑打闹,也有一家三口,小朋友站在中间,仰着小脸和爸爸妈妈说话,可能是在谈论今天的游乐园之行......
橘黄色的路灯打在他们的身上,有些朦胧,更添一丝温馨。
这些都是顾如意不曾体验过的幸福。
房间里没开灯,她就像躲在暗处的幽魂,满目艳羡地偷窥着别人的幸福。
胃里又在叫嚣了,疼痛感比下午更甚。
她却好像没有任何察觉,像一尊雕像般坐在窗前。
思考意义。
自己存在的意义。
如果她死了,是不是就能一了百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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