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电话。
直到电话那端渐渐安静下来,似乎都陆陆续续离开了。
无边死寂中,靳安说,“纪凌修回平京了。”
我的心骤然收紧疼痛蔓延开来,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窃取的宁派内部情报。”靳安说,“人……应该就在平京,只是宁乾洲摸不到他的底。”
深切的心脏剧痛后,便是难以抑制的汹涌。那种被压制下去的刻骨思念泛滥而来,明明晓得自己没有颜面见他,亦没有资格再出现在他面前。
可是思念不可抑制。
“宁乾洲应该还没摸到纪凌修的把柄。”靳安低声,“小施……”
他声音放缓,“宁乾洲和纪凌修之间,注定会有一场厮杀。”
我下意识握紧听筒,心脏的疼痛揉着极致的恐惧淹没我,将心间泛滥的思念溺毙,只剩下无边冰冷的恐惧。
这痛感让我无法呼吸,我轻轻喘息。
忽然就想起了上辈子我自杀的结局,莫名觉得我不得活。
上辈子我死于25岁那一年,这辈子我今年25岁了。
所有对未来的憧憬,努力向上的生命力,以及心底燃起的希望火苗……
瞬间戛然而止。
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贪恋生命的涟漪了呢?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想要活下去了呢。
明明我半点活下去的念头都没有。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如此贪婪了。
我以为我可以大踏步向前,去夯实我的人格,去填充我的人生,去体验不同的曲折。
学习怎样把稿子写得更好。
尝试帮助更多的人。
成长为优秀勇敢的新时代女性。
去岭南跟我的朋友们一起走向明天。
……
这贪婪是怎么一点点吞噬我的呢。
居然忘了,宿命不可改。
新一轮的宿命循环,又来了。
似乎察觉我的异常,靳安低声,“小施……”
我轻轻,“靳安,你要往前走啊。”
他忽而沉默。
我说,“重活一世,体验了不同的人生,痛苦常有,却也精彩。认识了你们这帮可爱的朋友,我觉得值了。”
电话听筒里传来沉重的气息轰隆声,他似乎有了情绪的起伏。
“你要好好的。”我默念着蔡老先生的话,轻轻,“往前走。”
岭南仿佛是我心间燃起的希望的小火苗,是我渴望却永远抵达不了的地方,却燃烧着星星之火,将我暗淡无趣的生命点亮。
“你会来岭南找我的,对吗。”他小心翼翼轻声。
我觉得我这辈子到不了那里了。
可我笑着说,“对!我一定会去的!跟你们一起去田间地头!去四处奔走!去力所能及帮助更多的人!去做很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我还要去看漫山遍野的红枫,还有那村落和梯田。”
听筒里的气息轰隆声更沉重,靳安似乎敏锐捕捉到了什么,他的情绪有了更明显的变化。
在他开口之前,我说,“无论平京这边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插手,你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趁机壮大你的事业,不要卷进这场厮杀。还记得我们的计划吗?”
我轻轻笑,“靳安,再见。”
挂了电话,我给亦凝写了封很长的信,因为这些不情之请我开不了口,也不好跟靳安讲,只能写信委托。
他们俩是值得托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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