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又或者是我当年干预纪家被灭门的事情,他父母活了下来,无形中导致了什么因果,致使纪凌修这些年做了什么上辈子没做过的事情?
我想到头快炸了,将自己曾经的推断一遍又一遍推翻,我发现一旦我干预历史的发展,我所做的“干预”很有可能引发新一轮的宿命之因的形成……
没有规律可言,命运的时间线重新随机组合,因我的一个举动,引发新的连锁效应,指不定在哪个瞬间集中爆发。新一轮的宿命之因便又开启了……一切因我而起……没有人可以逃过宿命的因果循环……
深深的恐惧笼罩我,我来到纪凌修的墓地前,看着墓碑上他俊美苍白的黑白照片,缓缓摇头,我不相信……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疯狂刨开墓土,小方哭着拉扯我,“微姐,你冷静点啊,不要这样,你这样,只会让纪凌修……更可怜……”
我无力趴在墓土上放声痛哭,“凌修,你等等我……等等我,慢点走……好不好……”
我趴在墓土上昏昏沉沉一整天,不晓得他一个人躺在冰凉的地下冷不冷,孤单吗?害怕吗?我只想永远待在这里陪他。
天快黑的时候,警卫来喊我离开。
我颤抖地抓了一把墓土装进香囊里,“凌修,等我杀了真凶,我就来陪你。你不想见我没关系,我不跟你埋一起。你下辈子不想跟我遇见也没关系,我没有下辈子了。”
我将香囊随身携带,下了山,筹备出院事宜。次日傍晚,小方陪我在花园做康复运动时,偶遇宁军副统帅姜常卿,他着急回平京,但宁乾洲似乎刻意将他留在这里,隔三差五来看看我。
我说,“我身子无碍,会议也结束了,姜督军早日回平京办正事要紧。”
姜常卿客套,“统帅让我护送元首回汉城以后,才能回平京。”
我算着日子,低声,“您不着急么?您大儿子那事,当紧。”
他眼里掠过一丝讶异,“施小姐,你知道?”
我担忧,“其中一个参与者是我朋友,姜督军曾在第一次调停会议时替我解过围,我记得您的恩情,您放心,我已经及时封那位朋友口了,不会传出去。”
姜常卿感慨颇深,十分顾虑。
“那事若是被宁乾洲知道了,怕是要枪毙的,他铁面无私,最容忍不了这个,您赶紧想办法处理,我会替您保守秘密。”
“多谢。”他点头,神情凝重离开。
我淡淡揪下花园里一朵花,一片片摘掉花瓣。
小方问我,“微姐,他儿子咋啦?”
我面无表情,“聚众抽大烟,抽嗨了,不仅泄漏了军机情报,还凌辱了一个农户家的清白姑娘,姑娘上吊自杀了。姜常卿压下了这件事,还没东窗事发呢……”
“微姐,哪条情报线给的这么劲爆的消息啊。”
“上辈子。”
我摘完最后一片花瓣,身后传来元首附庸风雅的声音。
"花容月貌,人比花娇。"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六宫粉黛无颜色,回眸一笑百媚生。"
他摘下一朵花别于我发间,"换下这身儿病号服,怕是花中仙子了。"
“瞧瞧这几套衣服,喜不喜欢。”警卫端来一个精美的包装盒,元首指了指,“时下最兴的海派双开襟袍子,不喜欢咱们再换。”
“我喜欢洛可可风格新式的裙子。”我平静低声。
元首愣了一下,随后深沉,“施小姐真有眼光。”他凑近我,“最近胃口怎么样?有想吃的甜点吗?”
我低声,“想吃南翔镇的柿霜糖。”
元首好半晌没说话,再开口低声,“你不是喜欢吃烤猪蹄吗?”
我微笑,“谁说的?我明明最喜欢吃南翔镇的柿霜糖,那家店的柿霜糖百年老字号,我喜欢舔上面的白霜,像是吞了一口清晨的雾。”
元首愣愣看着我,似是头一次看见我笑,又像是陷入了回忆里,眼里浮起一丝惋惜的疼爱,“柿霜糖好,柿霜糖好。”
他差人去给我买。
我一路摘花,一路往病房走,回到病房,将花束装进窗台的瓶子里。
“最近一个洋使团要来拜访我们,想搞个联谊赛事,增进两国友谊。”元首站在一旁用手帕擦去我脸上的汗,“有想看的赛事吗?”
楼下传来孩童们踢球的欢笑声,我看着窗外草坪上踢球的身影,恍然间想起纪凌修在学校踢足球的画面,盛夏时节,他热气腾腾站在我面前……
元首看了眼窗外,自说自话,“那就这么定了!搞足球赛事!”
他旁边的幕僚低声,“咱们没有专业的球队,民间团队怕是要丢脸……要不换个……”
“施小姐喜欢看踢球,就踢球!”元首一口否决。
“那这组建球队……”幕僚长犹豫。
“传令,各个派系的军队首领,报名参赛,组建一支铁军球队,为国争光。也让施小姐开心开心。”
幕僚长一脸问号。
元首全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们之间增进一下友谊,统一军心。学校那边,推荐有此才华的学生参赛。”
幕僚长眼里浮起一丝荒唐的惊讶,那些军阀从四面八方赶来参加调停会议已经够给内阁面子了,现在让他们军政一把手组建球队?跟洋使团踢足球?谁理啊,军队派系各自为政,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和谐,才拥护内阁统治,谁也不愿成为打破现状的第一人,成为千夫所指,众矢之的的存在。
何况,连年战事,民不聊生。各方军队都在休养生息,谁有心思踢球啊。
我闷不吭声把玩花束,元首坐在沙发上喝了口茶,吐掉茶沫子,“先劝说宁乾洲,只要宁乾洲参加,其他派系都会出人,你亲自去一趟平京。”
幕僚长一脸吃了屎的荒唐表情,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大动干戈戏弄各权阀,这不是跟烽火戏诸侯一个道理吗?荒谬至极!
那些军官们在战场上几番出生入死,现在让他们因为一个女人的喜好,去跟洋人踢球?
这不是找死吗?
滑天下之大稽!
“发电报,参赛获奖军队,内阁拨款平银军费千万。”元首沉稳,“就是因为战乱不断,才要搞这么个国际赛事,增进各方和平友谊,提振一下军心和民心。”
“对了,推荐女学生,再组建一支女足球队。”元首指了指。
幕僚长脸色分外难看,径直退了出去。
这老元首对我算是千依百顺,我伤势痊愈期,每回睡觉前,都想听故事。
他耐心给我讲故事听。
倒是没有再对我动手动脚。
小方趁他离开时,低声问我,“微姐,你咋对他态度变了,你啥时候喜欢洛可可风格的裙子啊。”
“他女儿喜欢。”
“谁女儿?”
“元首。”
“你不是不爱吃糖吗。”
“他女儿喜欢。”
“你咋还让他给你讲故事呢?”
“他女儿以前的习惯。”
“哪个女儿?”
“他最疼爱的那个病死的宝贝女儿。”
我想摆脱他的纠缠,就要将自己活成他女儿的影子,让他看到我就想起他死掉的女儿,他如何对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下得了手呢。
想要保护自己,不再依仗旁人。
“这两天姜常卿常来,靳安没了踪影,他俩是不是换班了。”小方低声问我。
我没吭声,不关心。
闹着要出院。
元首说,“跟我回汉城,让我好好疼爱你。”
我说,“不去。”
“小祖宗,你想去哪儿?”
我微笑,“我要回平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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