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在陪护的日子里,母亲每天都要抽血,医生每次查房都会和兔子聊会病情,最好的消息是癌细胞暂时控制住,兔子每天都心如刀割,夜里不能入睡,白天盯着母亲,出去买个盒饭都是小跑着去,母亲从未有过的脆弱,她害怕一个人,只要儿子离开一会,她就特别紧张地嘱咐他早些回来,日复一日,兔子感觉自己也快废了,整天活在战战兢兢里,面对着一页又一页数据,他没心思去看,只听着医生说还是得继续化疗。
转眼间,兔子和母亲在医院已经呆了一个月,这天,医生告诉兔子检查结果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可能比预期的还糟糕,二期化疗后的效果并不理想,还是得尽快做决定,要不要采取化疗加靶向治疗?
成功几率不到百分之五,费用也得在十几万,目前不在医保范围内。兔子的心凉透了,看着皮包骨的母亲,他实在不忍心母亲再受这样的折磨,在血液科的癌症病人最后的惨状让他畏惧,或者,是该找父亲商量的时候了,毕竟已经叮嘱过小米先做了父亲病情不容乐观的噩耗,这天,兔子让小米到东城过来看护,开车回家的时候,满脑子浮现出父亲的种种反应,他知道父亲早晚是要知道的,作为他的丈夫,父亲有权知道真相。
父子两人沉默了好久,对视无言,父亲这一个月来白发已渐渐多了,父亲面无表情地洗茶杯,泡茶,谁都不敢开口。
小米支开晓君去购买新生儿物品,让晓君今晚陪她和嘟嘟回市区公寓小住,兔子叹了口气:“爸,我和你说件事,你先要有心理准备。”父亲点点头,看着兔子。
兔子把这一个月的治疗和结果和盘托出,他慢慢地说,很害怕父亲承受不了,他不时地观察着父亲,父亲不断地咽口水,紧张地抿着嘴唇,只是不断地重复,说下去,我在听。
那晚,父子俩谈了整整两个小时,父亲站起来的时候,身子踉跄地走入卫生间,然后兔子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低沉的抽泣声。
兔子就在门口守着,静静地留意里面的动静。这是漫长的晚上,兔子就守在父亲身边,还不断地给东城发信息留意母亲的情况,这个晚上,兔子六神无主,他像个无助的孩子,在父亲的房门口守候,他太恐惧了,他多么希望能为母亲负担点病痛,为父亲承担点痛苦。
隔日,父亲让兔子来到跟前,他告诉兔子,还是让母亲回家吧,他还是想多看看妻子几眼,用中药来调理就好,家里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医了,更何况是一场没有结束的战争,儿子,把你妈带回家吧,我想多陪陪她,我想多看看她,我们没有时间可以等了。
父亲因为紧张而满脸通红,黑眼圈挂在脸上,双眼布满血丝。他沉着脸往下说,现在瞒着你妹和母亲吧,她们都经不起惊吓。
兔子默默点头,他告诉父亲下午回去办理手续,明天就把母亲接回家。
母亲已经没有力气再下床,兔子背着母亲坐上车子,母亲这么轻,好像一用力就会弄疼她,兔子让母亲靠着自己,东城已经准备好了温水递过来,他将车子开得很慢,母亲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她儿子告诉她医生说化疗很成功,肿瘤已经很小了,回家调些中药等肿瘤再小些就可以做手术,很快就能康复了;兔子的母亲是个没有受过教育的农村妇女,她只相信自己儿子的决定,她也深信儿子能把她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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