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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巧此时贾蓉来借玻璃炕屏,这里嬉笑一阵子就命人小心地去抬了。王熙凤虽然年轻,看见这么一老一少羞赧地开口,心存怜悯,给了二十两银子。赶紧让他们填饱肚子,知道他们赶路不易,冬日里白天又短,就让他们回了,希望他们可以过个好年。
两人一走,王熙凤急忙屏退了左右,叫来了安无暇。
“好你个安府的大小姐!你的身世瞒得过世人,可是那精妙的医术和好模样可假不了!”凤辣子拍着桌子呵斥说。
安无暇暗暗地想:“好个凤辣子!竟敢诈我!”
但见她稳如泰山,胸有成竹地说:“奶奶真是贵人多忘事儿,我是随着林姑娘来的大丫头朝霞。”
王熙凤眼睛毒辣地在她身边转悠了一圈儿,上下打量着安无暇许久。“国医府遭难,抄家烧宅处斩,只是这一家子被神秘人劫了法场,生死不明了,我看你就是那潜逃的安府嫡千金。”
安无暇镇定自若地说:“二奶奶当真是认错了,我若是您口中那位千金,做梦也会笑醒呢。”
王熙凤继续严厉地说:“你别打马虎眼,我看不让你吃些苦头,你是不会招认了。”
安无暇依旧是不卑不亢地说:“二奶奶打了我不要紧,只是我当真不是,这又是何苦呢。您看看我这双手,生就的丫头命,哪里像是千金大小姐了。”
自己的这双手,自从开始逃亡,就开始采集草药变卖谋生。虽然遇到了贾敏机智收留,来到了林府,可是为了掩人耳目,她除了为人医病。只要是下人的活儿,她从未推辞过。那些有资格的老嬷嬷们,看她性情温和好拿捏,也时常让她干粗活。
这凤辣子打眼瞧着,这粗糙的手,就算是贾府一个洒扫丫头也不至于这样。虽然修长黑黄,明显便是一双经年劳作的手。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但见王熙凤疾言厉色地追问说:“那你这神效的药膏子是哪里来的呢?!”
安无暇淡定地说:“这是我随身携带的呢。”
王熙凤穷追不舍地问:“你一个丫头哪里来的这么珍贵的药呢?!”
安无暇解释说:“我自幼家贫,跟随父母进山采药,对药材是粗略懂得一些的。今儿看这小公子手冻疮很是厉害,就拿出来给他擦拭一番。”
谁料王熙凤却是不信,“可又是胡说,你明明是林家的丫头!哪里来的跟随父母采药谋生?!”
安无暇急忙接着说:“我是几年前进的林府,贾夫人看我认得一点儿药材,认得几个字儿,就一直把我带在身边了。”
王熙凤转动着眼睛,再次疑惑地说“你既然有这么珍贵的药,想必你不会是略懂医术吧。”
安无暇依旧不急不躁地说:“我那药膏子是父亲留给我的,也是今日看见小哥儿的冻疮厉害,一时心疼,才给他用了。”
王熙凤抿嘴儿狡黠地笑着说:“这么珍贵的药,你轻易拿出来示人,岂不是白白地招人嫉恨。”
安无暇却是给她行了一个礼,然后说:“凭它什么仙丹妙药,救人就没白用!我们一样是穷苦人家儿,能帮助他们我也开心!”
王熙凤此时却欣赏起她的热心肠来,“你这丫头倒是一副菩萨心肠!”
安无暇急忙笑着恭维说:“二奶奶才是个活菩萨呢,您今儿个帮助了他们,他们一家子不至于挨饿了。”
王熙凤笑着说:“不过是穷苦庄稼人一时揭不开锅了,顺手帮一把的事儿罢了。”
安无暇恭敬谦和地再次低头俯身行礼,然后说:“我以前常听长辈说,凭他王侯将相荣华富贵,都不是永远的!都要行善积德,严教子孙,克勤克俭,方能人才辈出,家族兴旺。”
王熙凤拿眼睛斜瞟了一眼安无暇,说:“你一个丫头懂得还不少嘛!”
安无暇急忙哄着王熙凤开心说:“二奶奶您是诸葛亮在世,有着天大福分的人,奴婢随口说一嘴而已,您自然是再明白不过了。”
王熙凤‘噗嗤’一笑,指着她说:“怪不得从扬州林家跟到这里来了,也亏得你这张巧嘴儿,挺会哄人开心。”
安无暇急忙说:“二奶奶这么说奴婢可担不起,不过是陪着我家夫人看的戏多了,才略略懂得一点儿罢了。二奶奶您看,古往今来多少轰轰烈烈的人物,哪个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最终不也是黄土一抔,转眼成空吗?!所以,世事无常,总要居安思危,留的后路好转身。像二奶奶这样,能行善事就行善,能帮人时就帮人,那您的大福气可就享不尽啦!”
王熙凤满面笑容地说:“瞧你这张伶俐小嘴儿,说得我高兴地不舍得你走。”
安无暇知道这是在下逐客令了,急忙行礼说:“奶奶过奖了,您是明白人儿,不嫌弃我一时的多嘴多舌罢了。我也该回去伺候林姑娘了!”
安无暇走后,王熙凤即刻收敛了笑容,对着平儿说:“平儿,多加注意这个朝霞!,有胆量提醒我的,绝不是一般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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