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同时,也裹挟着战士般的强悍,眼睛向四周机敏的观察,腰杆却挺的像标枪一样笔直。
......
雨一直在下,位于城市北部山区的殡仪馆里,不时能听到哭天抢地的声音。
几场葬礼同时举行,失去亲人的人穿着白色孝衣,带着白色孝帽,有些人腰间还捆着麻绳,手中提一根又矮又粗的木棍,或者挑着白色的小旗,罗佳听说,那个东西好像叫幡。
罗佳和贝姨这群人显得很特别,他们没有那些当地惯用的祭品,只是摆了鲜花,穿了表示对死者尊重的黑西装白衬衣,默默在一个大厅里坐着。
大厅中央,是罗佳父母的遗像,花丛里,摆着两只纯钢制造的骨灰盒。
仪式从下午两点开始,到六点结束,这期间,如果有人来祭奠,就走进大厅,冲罗佳父母的遗像三鞠躬,而罗佳同样鞠躬回礼,过程大概就是这样子的,胖子洪涛向罗佳交代过。
“时间到了。”
李默然医生一直看表,当时间指向下午两点的时候,他发出声音,提示贝姨。
贝姨轻轻点头,随即李默然和狄五常便站了出去,分立东西两扇门,岔开双腿,双手贴在腰间,宛如两尊门神。
西面那扇门是宾客进入的地方,而东边那扇门是宾客离开的地方,贝姨和罗佳坐在靠东的墙壁,客人离开前,还要向他们致谢。
不过一分钟,第一个客人便走了进来,那是一名老者,留着山羊胡须,和很新潮的丸子头,看起来慈眉善目,如果他身上不是黑色西装,而是道袍的话,应该很有道骨仙风的气质吧。
“一鞠躬!”
“再鞠躬!”
“三鞠躬!”充当司仪的洪涛高喊。
仪式结束,老者走向罗佳,在他面前站定,深深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两下罗佳的肩膀,表情十分沉痛,而罗佳在贝姨的提醒下,才记起要向老者鞠躬致意。
目送老者离去,罗佳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哪位,他好像从来没见过老者,现场一片肃穆,罗佳也不好开口询问,只好把疑惑按在心底。
“一鞠躬!”
“再鞠躬!”
“三鞠躬!”
第二个走进大厅的人也是一名老者,他年轻的时候或许练过篮球,身高足有接近一米九,然而在年老之后,他的体型迅速发胖,鞠躬的时候不得不非常用力,才能把水桶一样的腰弯下去。
“看来你就是罗宁和黄雅琴的儿子了,很高兴认识你。”又高又胖的老头说。
他和罗佳握手,罗佳怯生生的问道:“您认识我父亲和母亲?”
胖老头耸耸肩,“他们即是我的同事,也是我最优秀的学生,失去了他们,是我们无法承受的巨大损失啊。”
“马上就要高考了,好好加油吧,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的。”
贝姨没有骗罗佳,这真是一场盛大的葬礼。
罗佳无法想象,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出席,挂着金链子的黑道大哥,穿着职业套装和高跟鞋的御姐,身高超过两米,罗佳必须抬头仰视的篮球运动员,穿礼服带金丝眼镜,似乎是大学教授一样的老学究。
各色人等在这里聚集,他们安静的走进礼堂,三次鞠躬,而后又安静的离开。
整整四个小时的时间里,罗佳不停鞠躬,向参加葬礼的每一个人致谢,贝姨始终陪在罗佳身边,她的神情淡然而肃穆,显然对这些客人的到来并不意外。
罗佳想起,老爸在过年喝酒的时候,总会吹牛,说自己有一份世界上最棒的工作,和一大群世界上最优秀的同事,虽然工作很忙,但他非常享受这样的日子。
“原来他并没有吹牛啊...”罗佳心想。
少说也有上千号人从远方赶来,主持仪式的洪涛嗓子都沙哑了,罗佳连续鞠躬搞的后背酸酸的,像是刚刚打了一场加时又加时的漫长球赛。
老爸老妈真的有很多同事,而且这些人能来参加葬礼,显然私交不错。
只是罗佳疑惑,为什么父母的同事,他们看起来是如此不同,有年迈的老人,也有比罗佳更年轻的小女生,有知识分子,军人,教授,医生,律师,仓库保管员,背着电脑包的it精英,好像他们不仅来自四面八方,还来自各行各业。
六点一过,曲终人散,礼堂重新变的空荡荡,只剩下罗佳,贝姨,以及贝姨的四个“侄子”。
“时间太紧了,天气状况又不好,多数人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及时赶到,我已经通知他们,没来的就不用过来了。”李默然来到贝姨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罗佳猛地一怔,这么多客人,竟然只是父母同事中的一小部分?父母就职的生态保护组织,规模似乎还蛮大?
贝姨让李默然收起装着骨灰的金属罐子,而后他们走出礼堂,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顺手将大门关闭,他们也到了该下班的时间。
“今天来的这些人,他们都是老爸老妈的同事?”罗佳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贝姨伸手在雨中,大雨滂沱,雨水很快积满了她的手心。
贝姨将纤细的手指抽回,轻轻弹了弹,望着越发阴沉的夜,低声道:“是的,他们都是你父母的同事,等这个夏天过去,他们或许也会成为你的同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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