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娘,不是的,不是你的错。”彭阿薇用力摇头。
她不曾怪过母亲,更不觉得自己出身不好。即便知道母亲想让自己尽快嫁人,她也从未冷下态度顶撞对方。
寡妇难为,秋娘一向活得小心翼翼,哪怕后来到了宋宅。
她带着年幼的女儿没有想过卖身,可去那些大户人家做工,卖身和不卖身又有什么区别呢?她们能拥有多少尊重?
外头没人给自己带孩子,所以只能带在身边,彭阿薇从小可以说就是在寄人篱下的憋闷中成长的。
直到八岁那年,昭州来了对奇奇怪怪的夫妻。母女俩跨入这座宅子后,一切都不同了。
主家的孩子不会欺负彭阿薇,不会带着恶意喊她拖油瓶,不会有人当着她面说她母亲克夫。
她在这里甚至还认了字,开始读书学习,管家。
兄弟俩虽然年纪比她小,可在学堂学了东西会回来教她,周际川也曾为她搜寻书本,解疑答惑。
她其实不恨如今荣耀加身的周际川,对他也无任何不满,那日生出的嫉妒只是因为她实在是太痛太怨了。
那是一片多么广阔而美好的世界啊,让她心生向往的同时便陷入了无尽的痛苦。
为什么她不是男儿身呢?这样母亲也不会被父亲宗亲欺负,她也能读书考取功名,前往更广阔的天地。
豆大的泪珠滴落在地上装着许多书籍的藤箱上。
宋叶箐给她的薪资秋娘没动过,这几年彭阿薇大半的收入都花在了这上头,平时那是风吹不得日晒不得,爱惜得很。
可此时再顾不得那些了,她弯下腰来趴伏在上,泣不成声。
宋叶箐在他们面前没有透露出现代的一切,可她的存在就是女子可以拥有另一种活法的最好证明。
她有着就算没有何言信也能在这世间生存得很好的自得与底气。
彭阿薇不明白对方身上那种让她倾慕舒适的东西是什么,但她向往着也努力着。
人学始知道,不学非自然。
或许她能在知识中寻到答案呢?
秋娘终于红着眼转过来看向女儿,而后走过去扶住她的肩膀。
“难不成你还叫娘厚着脸皮跟着进京去,继续当个厨娘?再说京城好厨子那么多,我们不过占着情分叫夫人为难。”
她自己命不好她认了,可她的阿薇该怎么办啊?
原就因为丧父而婚姻艰难了,若再继续读书长了见识,今后再叫她嫁人过平常的日子她定是过不下去的!
她只能做这个恶人,亲自把女儿的希望掐灭。
秋娘狠下心。“夫人好心,在这叫你做管家给你月钱,故而你能卖弄那点微薄才能。可去了京城那等地方还能让你管?你去了不过拖后腿罢了。你想去书院?娘没本事,可拿不出那束脩,也没能叫你投身到那王公贵族之家……”
彭阿薇本就早熟,这些年读的这些书叫她更加明事理,所以听到这些话也没生气。
她清楚的知道母亲说这些话的原因和目的。
正因什么都懂,所以…她也无法违背、无法再坚持。
“娘,我不去了,我也…不读书了。您不是要开家食馆么?我就在这给您当账房。”
两人都不知道,母女俩的谈话被来给彭阿薇送他们带不走的书籍的周际川听去了些。
偷听不是君子所为,察觉到她们在谈论私事他本想立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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