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驾停在了别墅内的正殿外,圣上背着双手四下的观看,贾元春面带着喜色陪侍在旁。
“圣上,您看,还未题匾额呢。”
正殿屋檐正中空悬着一块匾,本就是给元春准备来拟名用的,如今圣驾在此,元春当然要求御笔留墨。
天子哂笑一下,语带讥讽的说道:“贾贵妃家里还真是舍得,这一路园子看下来,不比御花园差什么了。”
贾元春脸色不变坦然回复:“都是祖宗的余荫罢了,贾家两代祖上为国征战保社稷,历代先皇赏赐的都用在了臣妾的身上。若不是顾及臣妾这个贵妃的身份,也不必这么招人眼热。”
“哦?也算上了林家几代的余荫吧。这么说来,朕还是算赚了的,纳了一个贾贵妃,就拿到了林、贾两家的好处。”
贾元春心中不喜,我这是回娘家,又是给您处理首尾的机会,干什么夹枪带棒的捎上我家一顿排揎。
天子撒完气指指那块空匾说道:“就题顾恩思义吧,你家呀,是要念着些别人的恩义。”
圣上的本意是讥讽贾家欺负林家孤女,用人家的银子盖自己的园子,还瞒着人家不让知道。
贾元春却以为圣上失了甄玉嬛心中不喜,又把眼光放在了林黛玉身上。
踟蹰了一下先让內侍拿来笔墨请了墨宝后,才小心的问道:“林家女儿好是好,模样品性都是万中无一的钟秀。”
“嗯,这话李修爱听,你不是有意拉拢他给你家卖命吗,和他去说吧,朕懒得听。”
“臣妾的意思是,她好是好,就是小小年纪连丧父母幼弟,是不是...有些不祥?这样的人,进不得圣上身边的,不关旁人的事。”
天子被元春蠢的笑了,果然后宫之中的女子,时刻都想着的是争宠,什么事都想往这上边靠,根本不知道还有女儿家压根就不想来。
圣上悠悠的叹口气,放下了御笔,又背起手来看向园子里隐隐的一道山脉,甄玉嬛要拿她自己换甄家的活路,把朕当做了买春的恩客,简直不可理喻。
朕富有四海,又刚鼎定了朝纲,怎么就得不到一介罪臣家之女的芳心呢,天下还有比朕更出色的男人么?是谁,找出来,朕杀之!
李修那个混蛋,也不知道懂不懂朕的意思,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她呢?
贾元春安排人去将御笔送出去,瞧着天子郁郁寡欢的心思,更加认定了是在想着林黛玉,起因都是因为入门时,圣上一眼就瞧见了一群士子中的那抹红颜,特意命人送了一台软轿给她,命她随行在后,这不是有意又是什么。
黛玉也是心中不安,远远的站着看圣驾在正殿外停留,小声的去问李修:“为何给我轿子坐?好没个道理,又要落口舌了。”
李修扫视了一圈都侧耳倾听的人群,脸带骄矜故意的朗声说道:“还不是世兄我立下了大功,赏无可赏,只好将功劳算在了院首身上。”
林黛玉知道他说的是反话,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么给我洗清,还不如不洗呢,咱俩都成了幸进之辈,清名全都没了,如此的自污好么?
人群轻声哄笑起来,北静王扭回头奇怪的看着李修,又瞧了一眼黛玉,明白了过来,笑着和南安郡王解说一二:“这小子自污呢,林家女儿是他的意中人,他可不想被上面那位惦记上,也不愿别人说三道四,干脆卖功邀名。”
南安郡王哦了一声明白过来,也回头去看看林黛玉,可惜的直摇头:“好是好,就是这身份难了。也就便宜给他吧,不然老夫还真有意聘为媳。”
北静王赶紧拦下他:“莫想莫想,此战还多有依仗他之处,不可恶了他。”
此刻在园子里的众人,都是四王八公,就连草木书院的学子,也都是王孙之后,重臣之子,赖尚荣都算是个异数了。
这些人哪个不知道林黛玉的来历,姑苏九牧林传承至今,千年的香火就在这女孩身上,但凡她还有一父或一母尚存人世,提亲的早就排满了京城。
孤女身份使她吃了大亏,同门第之家不敢娶她为正妻,正如贾元春之语,身世不祥,恐伤后嗣。
也就李修不在乎,他仿若孤儿一般,没有了后嗣才是朝堂喜闻乐见之事,顺势就能把敦煌自李家拿回来。
南北二王窃窃私语时,遥见太常寺官员带着內侍前来,手中捧着墨宝,笑问贾家之人:“圣上已经赐下了御笔,正殿为顾恩思义殿,赶紧的着人隽了上匾吧。”
原本贾政备下了善书法的清客,那是预备着元春贵妃题字后摹写的。现在换成了圣上的御笔,自然那清客的身份就不够了。
像圣上这样的墨宝,是要当着圣驾前摹写在匾额上的,先摹在匾上挂起来,日后再慢慢打磨刻写鎏金。此刻单是仿圣笔这件事就为了难,会也不敢说会,要么就等着宫内翰林院来人写,要么就直接糊在匾上先挂起来再说。
贾母等女眷插不上话也帮不上忙,贾赦、贾政兄弟二人都等着随着圣驾回来的贾敬拿主意。
不管贾敬出家了多少年,他依然是京都贾家的前任族长并文字辈长兄。换了一身喜庆些的衣服贾敬问过贾赦、贾政原先是怎么安排之后,皱着眉找人。
直接裱糊上去不是不行,但那太费功夫,殿前匾额挂上之后,这些人才能进殿行国礼参拜。
君臣见过国礼之后,才是贵妃省亲的开始,君臣之间才好坐下说说话。
“不能拖,时辰不等人。君王必得要在酉时回宫,明日早朝就是定下此番事端的朝议,宁可少些繁文缛节,也要留够了时辰说话。这样,存周,你去找李修来,运筹帷幄的事,你们交给他。”
“不妥吧,他毕竟是个外人啊。”贾政极不情愿。
“诶”贾赦倒是乐意:“他怎么能是外人呢?咱家迎春不是给了他么,不能光替林家争光,贾家的事,他也得管管是不是。”
贾政嘴一歪,心里暗说:那是你家的迎春,这么快你就想认女婿,让他掌家?那我二房还不乐意呢,省亲的是我二房女儿,你长房出头是何居心。
贾敬一摆手:“就这么定了!那小子诡计多端又貌似忠良,能跟圣上吵完架还没事的,我就见过他一个。给个女儿过去不冤,恩侯倒是长进了,有了识人的眼光。那你就去找他过来议议,好多事没他搅和不行。”
不怪贾敬看重李修,太上和甄士隐精心谋划了一场的子逼父逃的忤逆大戏,全被李修拉着百官看戏而告终,又用惜春逼出来自己现身,彻底断了贾家与太上皇的君臣义,不好好请教他一下往后该怎么走,岂不可惜。
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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