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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四章:贾珍继续犯病(第2页/共2页)

幅对联: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这是贾琮用馆阁体写下的对联。

原著是蒲松龄,这时代的人没见过。

也算是名联了,不少人专为观摩这幅对联而来。

贾琮悄无声息地一个人坐在大堂对奕。

观看、听闻四周之人谈话。

‘“仁兄,儒林外史读了没?咱大楚第一神童贾景之的名作。”

“读了,范进也太可怜了。”

“是啊,这简直是多少穷苦读书人的写照。

范进写了几十年八股,还写不通,自己却不知通。

可怜,可悲。”

说起可怜,范进也比不上严监生。

贾景之的笔法入木三分。

严监生吝啬、却又不失人情味。

终身受大房欺负,妻子王氏死了。

严监生哭得死去活来,这是糟糠之妻不可......

可笑的,严监生死的时候,指着油灯说不出话。

唯有姓赵的姨娘明白:老爷是说要剪断一颗灯芯,不要费......

严监生点头,这是他临终前的遗......

“这种吝啬也算是奇葩了。”

贾景之不愧是神童,早慧。

这份世态人情的描摹,当今无人能及!

相比《红楼梦》大部分剧情都是宅在大观园。

吴敬梓的《儒林外史》,把触角伸到广阔的士大夫社会。

在清朝,儒林外史问世后。

士人阶级争相到茶馆观看,看看有多少人符合书中人物。

这就是优秀现实主义小说的力量。

贾琮对此很满意,想必他已经名满京华了?

贾琮又见几人对贾惜春的书画指指点点。

素描自然也是贾琮教的。

几个书生道:“这几幅画太诡异了点......”

“对呀,还明码标价五钱银子。

谁买呀?

这不坑人嘛!”

金喜财、黄俊郎大是脸红:瞧瞧,贾公子,你丢人了吧?

“这些画,本公子都要了,不用讨价还价!”

正在众人吐槽之际。

这时忽然进来一位玉面书生。

相貌轮廓方方正正,月白色儒袍,约莫十七八的年纪。

缎靴、玄色腰带,英气凛然,左右跟着四五个奴仆护卫。

众人一静,纷纷惊异起来,

这是谁?

哪来的暴发户啊?

贾琮平静地坐着,那位公子的眼神平视过来。

~~~~~

内城什刹海对面的胡同街道。

是大楚朝廷几个权力中枢之人的所在。

内中一条烟袋斜街,每当正月十五前后。

烟花点亮夜空。

这里的高楼可瞧见什刹海的风光。

街中司礼监掌印太监戴权的居所。

豪华壮丽的大堂内,便服的贾珍只坐半个屁股。

曾几何时三品威烈将军也能接近于此的奢侈享受。

一去不复返,真是荣华乃是镜中物。

来得容易,去得容易。

若是没有贾琮的横空出世。

他贾珍仍能与戴权私下平坐交谈。

这时却不得不以奴颜婢膝地求他了。

戴权一眼也不看贾珍。

这位老公公躺在两条软榻之间,一条搭脚,一条垫背。

盖着从内宫二十四衙门的针工局

巾帽局孝敬的松江棉布、头靠湖丝。

身穿家居蜀锦。

戴权依旧犹然不满意:“大酷暑的天,太闷了,小钉子,扇风!”

皇帝身边的戴权,和离开皇宫的戴权。

完全是两个人。

贾珍压下愤恨、往日高高在上的尊贵。

屈辱地摆出谄媚的笑脸,宛如奴才般起立,拉动布条。

“公公若是嫌热,在下给您老扇风得了。”

戴权家的大风扇,是专门请工官设计的机括。

需要两三个人才能拉动,一旦拉动。

满室春风,比电风扇都厉害。

不过特别耗费人力。

但对于戴权来说,这点人力算不得什么。

刚进他府里的小太监小钉子早已弯腰进来。

贾珍养尊处优之人,虽练过弓箭,有点臂力。

却是一个人,根本拉不动它,一时挣红了脸。

与小钉子合力,方才勉强扇出风来。

“哎呀!咱家怎敢劳动三品威烈将军的纡尊降贵?”

戴权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心里却很是满足。

这是话里话外的语气,莫过于公然的嘲讽了。

满京城谁不知道宁国府名存实亡?

他早被削爵了?

说起“宁国公”这个封号。

当年九千岁太监魏忠贤给干儿子魏广微封过。

(曹雪芹必然知道这件事,难道老曹是专门讽刺宁国府的?)

贾珍不以为忤,展开笑脸:“使得!使得!老内相是看着圣上长大的。

我现下一介草民,给老内相扇风,甭说屈辱。

说福气都来不及,全天下能有几人有这福气?”

旁边的小钉子心道:“这人拍起马屁来比我都不要脸,看来还得向他学学学习.......”

虽是私下听惯了不少阿谀之词

戴权却仍大悦,他们这样身体残缺的人。

受廷臣鄙视,尤其希望得到认可。

倘若得不到,又会变本加厉地攫取权力、财富。

这是一种由身体残缺而衍生的病态心理。

“说说罢,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又有啥子事求咱家了?”

戴权瞥了他一眼,哼声道:“咱家时间宝贵,司礼监值房每日必去。

几个秉笔、随堂可还等候着咱家呢!

没恁多时间与你闲扯.......”

言罢,戴权啜一杯名贵的江南雨前龙井。

“承老内相这份情了,相救之恩,儿孙辈必结草衔环以报之.......”

贾珍当场认爷爷,喜悦地弯腰恳求:“孙辈之子不日有封奏折要呈上,以监生的名义。

倘若通政司、内阁递不通,还请司礼监帮帮忙。

事关孙辈身家性命,门外区区三万两。

权当给老内相添个彩头......”

“抬进来吧。”

瞧瞧,什么勋臣之后?

不照样匍匐在咱家脚下?

戴权目光偏上斜视贾珍一眼,心里付费。

然后又挥手道:“行了,出去罢,实话告诉你,这点银子咱家还瞧不上。

但规矩不能乱,钱到公事办,火到猪头烂。

折子咱家替你奉上,万岁爷怎么说。

就碍不着咱家的事了......”

“多谢老内相!”

贾珍欢喜不迭。

忙命自家奴仆喜儿、寿儿抬银票箱子进来。

大楚的京城钱庄银票,还是有信用的。

贾珍方才退后几步,躬身退到门槛,才转身出去。

戴权暗乐,冷笑:“金陵四大家族不去求王子腾,来求咱家?

宗族内斗么?

这些勋贵家族呐,批蛀虫禄蠹。

没个消停.....难怪万岁爷早已不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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