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年的正月,朱元璋站在皇宫的华盖殿内,目光凝视着前方的一面精致的屏风。
华盖殿内的屏风,除了装饰作用,原本摆在这里是为了遮挡不必要的视线,因为华盖殿的规制不如奉天殿和谨身殿,在三大殿中处于中间,反而是面积最小的,其主要用途是让皇帝在举行仪式时到此地进行换装,然后再前往前面的奉天殿接见群臣。
然而这屏风却并非寻常遮挡之物,除了上面描绘的山河以外,还在空白处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名字,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个未来的官员,或是武将,或是文臣。
武将之中,张玉、谭渊、朱能、盛庸、丘福等人的名字赫然在目,这些人日后都是身经百战、威震四方的骁勇之将,不过现在,还都寂寂无名的很,要么是起于行伍的草根将校,要么是世袭的中层军官。
而文臣方面,杨荣、杨士奇、金幼孜、胡俨等人,虽然在永乐朝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要么才华横溢,要么智谋过人,但此时他们的笔还是用来考科举的,并不能在内阁挥毫泼墨左右朝廷的政策,影响天下的民生。
这些名字对于朱元璋来说,都是他精心挑选、密切关注的对象,他要根据这些人战场上的表现,或是科举成绩以及出仕后的作为,来决定未来是否任用或重用他们。
而对于那些出现在残页上,却并没有写在这面屏风上的人,他们或许已经在朝中六部占据了一席之地,或许还在地方上默默准备,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朱元璋已经认识或了解的人。
其中,铁铉是最特殊的存在,其人性情刚决,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就熟通经史,成绩相当卓著,因此由国子生被选授礼部给事中,后调任五军都督府断事,很能断案,而且很多陈年旧案,铁铉都能做出合理的判决,再加上他是色目人后裔,容貌俊伟,朱元璋对他印象很深,在得到这张残页之前,就曾亲自赐字“鼎石”给他,寓意他能够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
知道了此人在日后能够以一介文臣之身通晓军务,筹备军需,且忠贞不屈后,朱元璋对其印象更佳,已经准备将其派往陕西按察使司进行历练了,若是铁铉在地方能够有一个良好的表现,那么下次调回京城的时候,就是他真正在朝堂上登堂入室之时了。
而黄子澄、齐泰等人,则是前年洪武十八年那一届科举中的佼佼者,因为对名字有印象,所以殿试的时候朱元璋重点考了考他俩,他们的才华学识也都得到了朱元璋的认可,不过具体能力还需要考校,至于宋濂的门生方孝孺,如今已经是浙东学派的领头羊,虽未入仕,但因为其卓越的文学造诣早就名扬天下了,可这人是个醇儒,性子又有些迂腐,故而朱元璋对其不甚喜欢。
赴京访友时与朱元璋有一面之缘的解缙,则目前还在备战江西乡试,江西是明初科举难度最高的地区,所谓“翰林多吉水,朝士半江西”不是开玩笑的,哪怕是解缙这种天才中的天才,也得好好准备,当然,不出意外的话,解缙马上就要高中解元了,并且在明年正式在下一届会试中登进士第。
洪武二十年,看起来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個年份,然而却如万历十五年之于明末一般,风起于青萍之末,历史的车轮已经来到了新老交替的时期,下一代的将星文胆们,已然有了崭露头角的趋势,只不过,大部分人还都被命运的洪流所裹挟着茫然前行。
而正如命中注定一般,朱雄英也将在不久之后,与这些被他直接影响了命运轨迹的人,产生交集。
总体而言,这些在残页上能登场的,有名有姓的人物,无论阵营,肯定都是有些能力的,所以朱元璋把这些人作为下一代的人才储备,准备重点培养,但重点培养不代表现在就要用,朱元璋深知时势造英雄的道理,对于人才的选用,他始终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必须经过必要的锻炼和考验才能够担当重任,如果未经锤炼就将其置于高位,那么无异于揠苗助长,最终只会害了这些人才。
所以,朱元璋并不急于将这些人提拔到重要的职位上,而是准备通过一系列的事件来锻炼他们、考验他们,再决定他们在屏风上的去留。
看着看着屏风,朱元璋的思绪,就跑到了别的地方。
前不久,临近去年年底的时候,各布政使司、府、州、县,按照级别将今年夏秋两税的总和纷纷逐级上报,十三布政使司将最终的统计数据上报朝廷,经过反复确认后,确定洪武十九年全年的税收折合总数超过了三千五百万石,创下了洪武开国以来的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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