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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李俊芳承包的沼泽地,其实不过是一年四季生长些菖蒲、芦材、红草之外,大部分都是在后来被人为的改良为生长茨菇、荸荠、莲藕、鸡头米、菱角、茭白的水生作物。由于茨菇、莲藕、鸡头米、菱角、荸荠、芋头的经济作用并不怎么可观,马家荡人逐渐地对水涝田失去管理和种植的信心。
土地实行承包制度以后,一年年撂荒。
眼见得无人耕种,可把本地父母官急坏了。
撂着良田万顷抛荒,老百姓纷纷投亲访友去城市里打工,也绝不为地方排忧解难。人家四处招商引资,而马家荡侧在坐等国家补贴,实在是手捧金饭碗,却讨不到一粒米啊!于是,他们对马家荡的沼泽地实行招商引资,对外开放。
所谓的对外开放?
原来,只允许马家荡本地人承包土地,现在改为只要付得起租金,土地承包给谁都是一样。
在这种政策的驱使下,李俊芳得知这个消息,便从遥远的泰州兴化市感到马家荡招标,并以每亩80元的价格,拿下三十年的水产养殖合同期。并按照合同精神,每年以每亩20元的价格逐年递增土地年租金。
这块在,马家荡人看来不起眼的废地,在李俊芳和梓桐尹的精心耕着下,第一年的收成过百万,令马家荡人赞不绝口。
同时,也令那些红眼病人对李俊芳他们家的承包区动起了歪主意。有人出高价予以回收,大队书记亲自出马,来找李俊芳,气得李俊芳七窍生烟。在没人要的地方,自己一家三口动用所有资源,费劲洪荒之力开垦。
现如今刚刚收获第一桶金,书记村长联合外地、本地不怀好意的人前来找自己协商,试图捞回土地使用权,这怎么行呢?遭到李俊芳拒绝之后,他们并不死心。想把这个疑难杂症交给小队长囿于亮来处理。
这不,刚好李俊芳的承包的,包括那处坟茔场都属于小队长囿于亮六队的管辖范围之内。
这些人哪里知道,小队长囿于亮自从经受过坟茔场惊吓过度,一个月待在家里不敢走夜路,也不敢做什么违背良心的事。以前,他属于唯物主义者,标准的无神论主义追随者。在他认为,话语权在权贵手里,富人和当权者为穷人制定游戏规则。
通过乱坟场的教训,给了小队长囿于亮当头一棒。他始终相信举头三尺有神灵的说法,因为当天,他在护导线和用电耗材这方面,都以三倍的价格给李俊芳他们家结算了。
事后,他虽然有苦难言,也没退钱给李俊芳他们家,但内心里的那份纠结却始终都在。说句不好听的,到手的钱要他退回去那是不可能的事。但他想通过其他办法给予李俊芳他们家以感恩,小队长囿于亮这种心里还是有地。
回到孙道良坐上的大巴车,虽然给了王大源和陶迩庸几百块钱的劳务费,或者说是中介费,和众多人一样,谁都不在乎。
理由嘛很简单:人家能给你提供这么好的工作,收你几百块钱辛苦费,怎么说都是合情合理,孙道良也是这么安慰自己。他看着一车人,坐大巴困得东倒西歪,心里还在想:主办方也是的,你让大家一起坐高铁速度不是更快点吗?
哪怕坐飞机,我想也不可能没有人因为飞机票太贵而放弃集体坐飞机的机会吧?
一个月三万多块工资,还可以够每个人来回好几趟的路费呀!
话是这么说,一车人大家都沉浸在即将得到三万多一个月的工作氛围中,掩不住心里的那份激动。将整个出门人必须要警惕的某些关键性问题,或者说是疑问都被忽略不计。是众人的麻皮大意,还是因为大家都沉浸在几万块一个月的工资氛围里不能自拔,或许皆有之!
一路上,高歌猛进,有说有笑有玩。不知不觉中,大巴车经过三天两夜奔驰,终于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停靠在一座无人能及的旷野的丘陵地带。“这是什么地方?是深圳禹州高科技生产工业园区吗?
不可能啦,那么大的一家高科技生产基地,怎么可能会在这荒郊野地里!”
几个押车的人,此时此刻露出獠牙。
他们五个人,手里各自拿着狼牙棒,即是那种打橄榄球用的棒子,在自己手心不停地“拍拍”掂量着。
有一个像似领头的人,双手卡腰,两腿分开想要打架的姿势,似笑非笑的对所有人说:“诸位,不瞒你们说,三万多一个月的高工资回报在深圳是没有的。要兑现对诸位的承诺,三万多块只有去缅北。在哪里,才有你们想要的高工资和高待遇。”
众人一听,哗然!
“什么?我们要去的是深圳,不是什么缅北。不去了,送我们回深圳吧!要不然,送我们回家!”32个人中,不知道是谁开始大声说出来。于是乎,所有人一阵骚动,谗口嚣囂。孙道良知道事情不妙,他趁天黑逐渐躲到众多人的身后。
他向四周巡视着,熟悉地形和寻找躲避这伙人的视线,待机逃跑。
一个手里拿着狼牙棒的家伙,拨开人群,慢悠悠的走到说话人的边上,伸手将他揪出来,一下子将其摔倒地上。剩着月色,举起手中狼牙棒劈头盖脸对着说话的人的头部,就是一顿猛捶。“刚才是你说要回家的是吧?来来来,我送你回深圳,我也可以送你回家,送你回老家!”
手起棒落“啪啪啪”五个人一齐动手,七上八下,打得那人在地上只是打滚求饶。“啊哟,救命啦!救命啦!大哥,大哥,我不去深圳了还不行吗?我不回老家了还不行吗......”喊得越凶,打得越厉害。直到打得那个说话的人不能动弹,打人的五个人方才气喘吁吁地罢手。
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捞衣抹袖的问道:“我送你回家,我送你回家,我送你回深圳,我送你回深圳,这下可以了吧?还有谁要走的,给老子站出来。奶奶个鸡大腿的,我还就不信制服不了你们这帮贪得无厌的小猪崽子......。”
地上,被打的人血肉模糊不清。
加之月色朦胧,所有在场的人已经反省过来。
什么深圳禹州高科技生产工业园,索性就是骗子打出来招摇撞骗的一个幌子。目的,正是骗他们去缅北搞什么电信诈骗来着。我的天啦!这哪里是在介绍工作呀,分明是要人性命啊。目睹一个人眼睁睁被打得咽气,31个人再也不敢吱声了。
“还有人要回家的吗?有没有!要回家,他就是你们的下场,有没有?如果没有,现在听我指挥,交出你们所有的随身携带物品,跟着我们的人走。走到天亮,就到了你们希望赚到大钱的地方。不愿意去的人,就得像他一样,留在原地,愿意走的人立刻行动。”
所有人开始将自己的东西扔了下来,他们不知道跟着这伙人走会是什么结局。
但至少知道,现在选择反抗,绝对是死路一条。
好死不如赖活,活命要紧。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俗语,在他们心目中一遍遍回想。其实,不就五个人吗!32个人选择拼命反抗,或许大家都得以解脱。可叹的是,怕死的心里充斥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希望自己不吃亏的想法,令32个人选择服服帖帖的跟着五个人,走向深渊的缅北......。
为了活命,为了自己不被打死。
明知道结局不会有好结果,可以说,他们当中每一个人心目中都明白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可就是不敢带头和五个人拼命,宁愿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活活的打死,也没有人挺身而出,齐心合力。
最后,各自抱着侥幸心理,不得不乖乖的跟着五个恶贯满盈的人铤而走险。
“坤哥,这个人怎么办?挑出几个人,抬着他走。扔掉可惜了,他身上有好多赚钱的零件呢?”
众人听到这里,心惊肉跳,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所以,跟着最前面的一个人,争先恐后的朝缅北方向走去,害怕掉队。而孙道良这一刻,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打的人身上,混乱中他悄悄地躲在附近,没被那五个家伙发现。
也不知道是那五个家伙大意,还有因为孙道良的运气好,五个押车的人没有发现队伍中少了一个人。有可能是他们认为,天昏地暗,月色朦胧,没有人敢选择逃跑。所以,孙道良的举动他们浑然不知。
估计,到了地头,他们肯定会知道。在确定一行人全部走光之后,孙道良还是不敢露头。
只是一个人在树木花草的掩护下,匍匐着,往大巴车来时方向爬去。
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朝着大巴车来的方向爬去,便是离开这绝命的窝点越来越远的,自己便是越安全。望着头顶上的北极星,记忆中的大巴车沿途都是乡镇公路。围着大马路,向着相反的方向行走,只会越来越安全。
跟着那五个人走,即是走向深渊。
他虽然没有看到被打的那个人是死是活,凭着外科主治医师的经验,孙道良断定那个人不会立刻死去。但接下来的那个命令抬走他的人一席话,令孙道良不寒而栗。凭着职业敏感,他知道,那个人说这句话的用意无非是说这个人身上的零件,是可以换钱的呀!
也不知道爬到什么时候,顾不上什么毒蛇、毒虫叮咬,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即是逃出这伙人的魔爪。害怕有人打手机发出声响,他索性拿掉手机电池放到自己口袋里。银行卡,都在大巴车的行李箱里。估计这一会肯定被那五个押车的人,收拾的精光。
命都保不住了,还要那些钱财干什么!
孙道良当过兵,对部队的野外生存训练,他这一会真的是用上了。
见山爬上,见河泼河,就是不走大道。一天一夜过去了,孙道良还是不敢露头。他估计,自己这一天一夜连滚带爬的行走,也就在三四十公里左右。按照当兵人的野外生存训练得到的经验,如果对方发现他丢失,绝对在方圆百儿八十公里之内,属于不安全地带。
为了给自己一个合适的像正常人一样,走在大街小巷的机会,他又继续匍匐在羊肠小道上,往大巴车来自的北方方向,继续匍匐前行。直到第三天的早晨,孙道良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树枝杂草扯得拖一片挂一片。
经验告诉他,此时此地,他已经脱离危险区域。于是,探头探脑的孙道良来到小溪边,捧着水,洗把脸。
借着小溪边水影,他从上到下打量自己一番,自嘲的笑着摇摇头。
李湘怡她爸爸的话,在孙道良的耳边响起:“你能熬过今年,不是什么经验和技术造成的。百分之七八十,是因为你的运气好。如果明年再继续养螃蟹,我劝你还是要多多花时间,放在总结经验上。我提供你的也是经验,那只是属于我的发现,你也要有你自己的见解。
这个世界,没有同一个模式适合任何人发家致富。
想干,就得一心一意掖在上面。切不可三心二意,三日打鱼两日晒网,什么事都干不成!”回想起李湘怡爸爸的话,孙道良开始后悔当初未能听进去。看到手机信息,一门心思想赚大钱的他,结果落得落荒而逃。32个人,打得半死不活一个。逃走的,孙道良相信除了他以外,不会有第二个。
情不自禁地,孙道良突然间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对着自己来的北方,跪地,求赎,为自己祈祷。
祈求生命的平安,祈求远离恶人,早日走上正常人的生活轨迹。
懊悔莫急的他,恨自己求财心切。如果听李湘怡爸爸的话,自己继续在家里选择养螃蟹,怎么说那老头也得帮助自己。就看在他为人忠厚诚实的情分上,老头在养螃蟹技术辅导上,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他开始寻找这里的地名和地址。
头发蓬乱,说着一口普通话,与来来去去头上裹着头巾的男男女女擦肩而过。对孙道良的问话,只是直愣愣的看着,不知道如何回答。所有人看着孙道良见他手舞足蹈,只是连连摇头。上了年纪的彝族老人,根本听不懂普通话。
直到碰到一个小伙子拖着行李箱,跟自己的家里人挥手致意。
紧跟着说了一句:“拜拜!”
孙道良欣喜若狂,他终于碰见一个人能说他听得懂的话了,边紧随其后......。
不敢轻易上去搭讪,他只想跟着这位年轻人,从侧面观察他一番。
确定无误之后,再做出打算。小伙子,在大马路上的前面,拖着行李箱,不紧不慢的朝前走去。孙道良左顾右盼,在后边假装若无其事的跟着。原来,这里是云南的德宏地区,和缅北只是隔山向望。
翻过大巴车停靠的位置三公里,便是进入缅北的果敢地区。
人地两疏,自己又是一副乞丐样子。
身上除了有一部手机以外,什么也没有。
不过,有手机就已经够运气了。至少,他可以将银行卡申请挂失,或者和自己手机绑定,那伙人拿着他的银行卡,没什么大用场。和自己手机绑定,孙道良自己可以用微信、支付宝支出、提取使用。
那伙人有卡,不知道密码也是枉然!
第一时间申请银行卡挂失,是孙道良首当其中要做的一件事。
因为,他的行礼包裹,都在大巴车上了。包括自己在上海买的零食,水果等等。为的是在半路上肚子饿了随便吃一点。现在倒好,银行卡,随身携带的生活日用品,换身衣服等等都在行李箱里,这伙犯罪分子不可能不对他的行李箱进行收查。
说时迟那时快,孙道良迅速在手机上绑定自己的银行卡,随即进行密码修改。
直到自己认为安全可靠时,才放心的跟着小哥哥身后。小哥哥站在一处乡镇公交车站台的地方等候,孙道良一看便知,这不是和马家荡一样,路边竖一块简易标识牌,上面写着公交车经过线路的公交站点吗?
他巡视周围,觉得没什么可疑之处,便主动上前询问道:“小兄弟,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那人见问,特别怀有戒备的瞅瞅孙道良,接下来用手指一指公交车站的指示牌。孙道良明白他的意思,尽管人家不回答他,但是,能听懂自己的话,也算是自己没白问。他知趣的走到站台指示牌下面,垫起脚尖,仔细观看。
下坝村,前往德宏镇11公里;离仓央县52公里,高铁站就在仓央县的利巴镇。
孙道良看到这里,深深地吁口气。得赶快离开这里,德宏镇和缅北接壤。冷不丁,还能碰到不法分子那自己定将死无葬身之地。“你认识字不?这里是云南边境,往西就是缅北。往东就是去广西、广东。你告诉我,你这是要去哪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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