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大。”
“因为我孤独的人生中有一半的时间都是与书籍为伍,另一半在睡觉。十岁的孩子为什么不能这么大?我十岁,所以我长这么大,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阿芙拉摊开手,一脸无辜的模样。
姬宁举起手自上而下顺势和阿芙拉击了个掌“你成功说服了我,不过我们总会找到证据,请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吧。”他并不责怪阿芙拉,因为梦境的本质就是我若不醒来,世界即不存在。
“那么接下来轮到我问了,你的人生中令你无法释怀的事情有哪些?”姬宁对于阿芙拉的了解其实并不多,大部分都是遗忘者之寻小组一起联合行动时,他只知道这家伙是个爱吃甜点,天性爱玩,性格开朗略带点腹黑的少女,从秦墨口中得知这家伙似乎还有点黏人,总是撒娇想和秦墨睡一张床,除此之外就和其他的女孩没有什么不同。
只有弄清楚她内心真正渴求的事物,才能将她彻底拉出梦境,人生就是一场弥补遗憾的旅行,人们总会因为回忆的交汇而幻想如果做出了另一个选择该有多好。
阿芙拉抬起头,声音平淡的如同她那没有被深爱过的人生,带着一点苦涩的韵味,缓缓开口道“太多了。”
“我七岁的时候,我的父母抛下了我选择了自己的理想,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们,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想我,可我很想他们,有时回想起总觉得有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明明他们是我的父母,可为什么却能做出这么冷漠的抉择,难道在我模糊的记忆里他们一直披着伪善的外表,如果我从一生下来就是孤儿或许会更好些,至少我不用因为曾经被呵护而被现实所刺痛。”
“他们离开我后,我便住到了祖母家,祖母是个刻板又老旧的老式贵族,她会要求我擦拭那些银烛台,戴上那些古老的家族徽章,每周去一趟修道院,向上帝告解自己所犯下的过错,她会告诉我淑女的衣着应该庄重典雅,会教我如何弹客厅里那台上世纪的钢琴,她是个严厉又温柔的人,虽然她从不说爱我,但我从不怀疑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我每周都会跟随她去教堂,可上帝从未听见我的祈求,他只会一次又一次地降下苦难,来考验他的信徒,我的祖母在收养我之前就已经抱病在身,现在回想起来,或许从一开始她就试图故意对我保持着距离,这样离别的时候就不会太伤感,可骨子里的温柔是藏不住的,她那么爱我的一个人,我又怎么会察觉不到?仅仅一年后,准备重新开始迎接新生活的我参加了祖母的葬礼。”
“我没有见到祖母的最后一面,她是在医院里安静地离开的,等我接到通知时,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是否会想见她的家人一面?我希望不是,愿她所笃信的上帝降给了她最后的怜悯。”
“那场葬礼的细节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那是一个雨天,带着黑纱的我站在看不清面容的人群中,如同参加自己的葬礼,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着神父的圣道礼结束,等待着抬棺者的动作,等待着我从雨水的消融中解脱,葬礼结束后,我大病了一场,如果那时死掉的话,是不是就能和祖母一起离开了呢?”
“病好以后,我独自一人来到欧洲,祖母在这里替我安排好了学校,一所只招收女孩的天主教教会学校,每天清晨的祷告,周日出席教堂的唱诗班,布满天使雕纹的屋顶,完全封闭式的管理体系,所有女孩都要成为一个淑女以及一个虔敬的天主教徒。”
“布道时教堂里燃香的气息、蜡烛、花边和必须摆出来的端庄稳重,神父拿着募捐袋到处走动,从他们手里拿走承载着故事的纸币,在告解室倾听他们为了舒适而犯了一些琐屑的罪恶,我一直不明白,如果一个人有错,那他为什么不用行动去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而是装模作样在无法回应的神面前祈求原谅,又心安理得地消减自己的负罪感,他们难道忘记了《圣经》里所说的话吗?他不用倚靠虚假欺哄自己,因虚假必成为他的报应。”
“在我的祖母死后我就是个虔诚的无信者,我不是上帝温顺的羔羊,而是个无法被信仰所束缚的孩子,也许是因为我的身上流着我父母的血,我的每一滴血液都渴求着自由,哪怕前方是无迹可寻的黎明,我也不愿在一所戒律严格古老而传统的学校呆下去,我装病在医院的时候逃离了那里,身无分文地在维也纳的街头,像一只被所有人都抛弃的流浪猫。”
“我最终还是被警察送回了那家教会学校,在知道我离开的原因后,所有人都不再责怪我,他们只是用一种审视着陌生生物的眼神看着我,一个无信者,一个教会学校里的无信者,神父们不再让我去告解,周日的礼拜我也无需再踏进教堂,没过多久我就被送回了挪威,那群神的信徒们将我的学费退还,自此我便开始了自己的独居生活。”
“我有时会想如果我没离开那所学校,伪装成上帝的羔羊,这样是否会更好一些,那是我祖母在这世上为我所做的最后一件事,离开那所教会学校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我和我祖母之间在这世上最后的联系,而我就这样轻易地抛弃,那我和我的父母又有什么区别?”
“回到挪威后,我的确得到了彻底的自由,可是这种感觉并不像我所预想的那样,我只感到孤独,深入骨髓的孤独,我试着露出笑容,可是却得不到真正的回应,我的亲人都已经离开了我,一切都在提醒着我是这个世界的陌生人,所以我决定要去寻找我的父母,去询问他们究竟是为什么能够抛下我,难道一个虚妄的传说真的比家人更重要?我一定要他们亲口告诉我,无论答案是什么,那都是他们教给我最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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