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以玩弄人类为乐趣的存在,早就明白不可知是人类最大的恐惧。
浑身燃烧的赵天行犹如降临在人间的神祗,手中的刀同样被点燃,这种焚尽一切的火焰平等地对待所有生灵,只要被点燃,无论是什么样的生命都会将本该漫长的寿命燃尽直至化为虚无。
天狗并没见过这种恐怖的火焰,但这并不妨碍它察觉到危险,一瞬间它和赵天行攻防互换。
赵天行并不畏惧以伤换伤,人类本不可能利用甚至是承受这种火焰,但那位交易者已经很久没完成过这么干脆利落的交易了,祂很欣赏赵天行,所以给予的力量也格外强大,在点燃灵魂的状态下他的肉体会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能够在灵魂火的灼烧下依旧维持的肉体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极少有攻击能击溃这种强度的躯体,
天狗看出赵天行的意图显得有些慌乱,它不确定自己能否一击杀死对手,可对手那股散发着毁灭性气息的火焰却让它久违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当天狗开始畏惧的那一刻,胜负就已经分出。
剑客的心是不能乱的。
当恢复正常的赵天行从居酒屋走出时,外面的对决也已经临近尾声。
式神已经消失不见,帽子掉落的贺茂日向披头散发倒在地上,再无之前的胸有成竹,眼神满是疯狂,百目鬼除去脸上的眼睛身上积攒下的奇术眼睛已经干干净净,她同样怨毒地看着贺茂日向,两人都在等待着奇术能量的恢复,他们已经投入了太多,这已经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当赵天行来到阴阳师和妖怪都能看见的地方时,贺茂日向用尽力气看向赵天行,“杀死那只百目鬼!我代表阴阳寮向你许诺,我们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
百目鬼没有说话它甚至连抬头看赵天行一眼的力气都不愿花费,在赵天行走出来的时候,它就闻到了他身上纯正的人类气息,所以它什么也没说,一直默默积蓄着奇术能量。
赵天行并没有立刻做出选择,他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红叶狩,以及正拉着红叶狩准备逃跑的阿瑟。
“拦住他们,杀死那个孩子,你将是阻止千年之潮的英雄。”贺茂日向依旧不停朝赵天行喊着。
听到“孩子”赵天行愣了一下,走到了停下脚步的阿瑟和红叶狩面前,他注视着红叶狩怀中的婴儿,“是妖怪?”
阿瑟摇了摇头,红叶狩点了点头,随后两人愣了一下,对视一眼后,阿瑟开始点头,红叶狩开始摇头。
“她只是个什么都没做过的孩子,她什么都不懂,如果有错那也是我的,请您放过她。”红叶收察觉到了赵天行身上残留的天狗血液气息,心中对于居酒屋中发生的事有了猜测。
阿瑟神情痛苦。低沉的声音里蕴含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她们什么都没做过,仅仅因为她们是妖怪就要被杀死吗?”
赵天行看着阿瑟,似乎是想要看清他的愤怒究竟来源于何处。
这种不甘心的情绪他同样有过,而且从未宣泄,他平静地注视着阿瑟,沉默片刻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他决定当作自己从没在这里出现过。
如果所有问题都能给出答案,上帝还怎么玩弄人类?
但赵天行还没有走几步,远处的汽车的引擎声已经响起。
阿瑟劫后余生的心情瞬间化为绝望,是goc的特工,从进入这家居酒屋开始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哪怕百鬼夜行的迷雾将这片地区隔绝,那些goc的特工也应该找到了进入的方法。
不出所料,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一群身穿goc制服的特工们从四面八方各种角落跳出来,将这里团团包围。
“肮脏的人类果然如同蚂蚁一样杀之不尽。”阴戾的酒吞童子从高楼上直接跳了下来,遭受重击的柏油路寸寸皲裂,但酒吞童子像是没有任何感觉,原本被破魔狙击枪击穿的胸膛也恢复如初,除了脸上沾染些许血迹外和之前几乎没什么两样。
当酒吞童子出现在goc特工面前的那一刻,战斗就再次展开,赵天行仅仅瞥了一眼便移开视线,他并没有兴趣掺和宛如绞肉机的战场中心。
“杀死那个孩子!”
赵天行转身看见一名避开酒吞童子的goc特工正怒吼着朝红叶狩和阿瑟冲了过去,他喊的话不像是种目的更像是在鼓舞自己的勇气,看,那妖怪怀里抱着的婴儿就是我们的目的,杀死它,杀死那个妖怪婴儿,哪怕妖怪再可怕它此刻也只是婴儿。
阿瑟和那名特工扭打在一起,赵天行没有停下脚步,这些本该与他无关。
一声凄厉的呐喊响起,“不要伤害我的孩子。”虚弱的红叶狩根本无法阻挡另一名直奔她而来的特工,她因为争夺自己的孩子而摔倒在地,刚刚醒来的诗织没有注意到被推倒在地的母亲,一个陌生人正一手拎着她,另一只手正拿着她从未见过的黑色玩具对准了她。
诗织好奇地伸出手触摸那冰冷的黑色玩具,扣弄着空洞洞的管子,半蹲着居高临下的goc特工此刻双手有些颤抖,他不停地重复着“她是妖怪”,念了好几遍后食指终于搭上了扳机。
“不要!”
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不远处浴血酣战的酒吞童子狰狞地狂笑,和同行扭打成一团的阿瑟奋力怒吼,倒地无法起身的红叶狩撕心裂肺地呼喊,作为一名母亲她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那名特工已经闭上眼睛,他下定决心食指开始发力。
但那把枪终究没有响,因为它出现在了赵天行的手中。
诗织注视着眼前陌生的大哥哥,看着他慢慢伸出手,然后诗织发现自己被抱了起来。
赵天行叹了口气,明明知道很麻烦,明明心已经很硬了,但是就有那么一瞬间,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还是触动了一下。
赵天行看着怀中的睁大眼睛的女婴,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有人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灭火者和纵火者只有一步之遥。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开口,我当然是纵火者啊。
摄人心魂的火焰再次点亮了凌晨的东京,剑拔了出来,血在所有人眼里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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