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悬赏她的线索,我不放心。”锦娘似乎并未听出他的冷淡疏远。
算有良心,记得乐乐的好。少年轻哼一声,不语,暗忖:这笨女人不知乐乐并无仇家,若是义军因马儿寻她,如何得知她乃女郎?后面一定是她的家人,既是她的亲友,我便不能让他们忧心。
锦娘瞧他不置可否的神情,补充:“我也想和他们说说,高价悬赏可能牵连无辜,刚才那坏人不就因利欲熏心,掳了个几分相似的女子想去碰运气?”
她看见数不清的悲惨之状,从此开始她的行善之路。想起白桃说的雪纱盟主,叶家杭心里忽然有些触动,口气却依然嘲讽:“就你那武功,还行侠仗义?”
锦娘的眼光,半是寞落半是幽怨:自己十年陷在深宅,不曾好好修习,以至功夫相比盟中同阶姐妹相差甚远。
怅然地长叹口气:“公子来自高门,不曾体会寒门女儿家的苦,若我拚斗一场,能换来她们一生平安,那也是值得。”
叶家杭侧过头,看她晶莹秀媚的眸子带着淡淡的苦涩,沉默片刻,问:“刘五怎不随你一道?”
锦娘脸色转暗:她纵与刘五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但毕竟,曾经以身伺仇十年,又如何能轻易回到他的身边?
叶家杭听她不答,暗想两人相必还有些尴尬,记起阿娘常说,是非成败转头空,名将美女,人间常难见白首,忍不住冲口而出:“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
忽然间满目苍凉,竟有痛不欲生之感:阿娘,以及,那枝绽放在他心头无与伦比的花儿,也终有红消香断,芳魂杳然的一天。
他是在说,我韶华将逝,当珍惜眼前之人。锦娘心中微动,却又几多茫然不定:我与五郎,真能回到从前?
两人各自伤情,沉默不语。长长的青石街道人来人往,货物充足,奔涌着喧哗躁动的红尘气息。
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一座白墙青瓦的院落,向护院展示秦乐乐的画像后,随即便被引了进去。
庭院深深深几许,走过竹石花木,池塘溪流,行过长廊和小桥,每过一段路便有人提问,关于画中女子的脾性喜好。
叶家杭神情自若地做答,心中几许紧张:全在确认她衣食住行,表情动作的细节,若是回答有错,必定不能见到她的家人。
穿过花木葳蕤的后花院,有亭翼然,亭中有案,案上一把七尺青锋剑,宽袍大袖的男子正将它握在掌中,低头拭擦。
“剑身凛冽,如清水漫过,剑刃陡峭,似壁立千仞。好剑。”叶家杭下意识地整理好衣冠,赞道。
男子抬起头,眯眼看向他,仿若幼时在深山看到阳光猎猎,雄鹰疾飞。
双手缓缓合握剑柄,剑立,人语:“我听说,世上无敌之剑乃湛卢,通体漆黑,浑然无迹,宽厚慈祥,正如那,仁者无敌。”
声音低沉有质感,叶家杭对上那修眉星目,心中一跳:乐乐,难道竟然是帝姬?
注:
1,据传,湛卢乃十大名剑之首,为大师欧冶子所铸,先献于越王,勾践战败后,将剑进贡吴王夫差。吴王无道,湛卢自己飞到当时名君楚王身边。从此,湛卢即被称为仁道之剑。
2,北宋徽宗时,因蔡京建议,宋廷仿照周代的“王姬”称号,宣布一律称“公主”为“帝姬”。这一制度维持了十多年,直到南宋初才恢复旧制。本文因叶秋娘成长在徽宗年代,故假定其话语习惯传给儿子,仍称公主为帝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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