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艳的花,那双含泪的眼眸,如雪山的湖水般澄澈剔透。
世界在瞬间变成空白,叶家杭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抬起手却顿了顿,从怀里取出丝帕递过去:“你是身在局中看不清,你爹爹若不要你,怎会让夏先生来教你?他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那时小,他不能说。等阿娘回到江南,我们找到他,一问便知。”
“是极,我如何便没想到?”秦乐乐被他一点,豁然开朗,大喜中拉起叶家杭手舞足蹈半晌,再学着他的样子连串地翻跟头。
丑花旁边模仿,结果小胳膊不给力,一头顶过屁股作地,如四面朝天的小龟再也不能动弹,惹得两少年捧腹大笑好半天。
“乐乐,你喜欢溪亭的曲水流觞,明日我们拉着娘亲再去。”叶家杭看着那张明珠仙露般光华四射的脸,恨不得那笑颜永远如此盛开。
风吹珠帘入画楼,梨花玉屏前,苏合香淡淡飘散,清澈的流泉在青玉石案中蜿蜒,荷叶状的木觞顺水飘游,为客人送来一道道的美酒和佳肴。
叶家杭的目光从飞花溅玉的溪泉,移到泉水汇集横塘的半池莲华,再到对座秦乐乐的身上,眼神幽深,几许恍惚。
恢复女装的人儿不施粉黛,却仿佛汇集了世上所有的灵动和颜色,最常见的绿罗短襦和长绫裙,在她的身上,是笔墨难绘的清丽和雅致。
她正与叶秋娘点评眼前的菜肴:“丹梅味甘且脆,乃是将朱瑾花,梅花和盐暴晒后,加糖入罐腌渍而成。春满江南五彩缤纷,以兰花,芦笋,南瓜,百合,松饵入油脍制。”
“不错,百花宴以花入菜,名不虚传。瞧这酥炸金雀花以鸟巢式摆盘,想必寓意乃为如鸟归家。”叶秋娘微笑作答,眼光却落在珠带金冠,红衣银靴的儿子身上。
每一次宫宴夜游,杭儿都是最跳脱,最神采飞扬的那个:他大笑饮酒,他击节而歌,他踏鼓起舞,他打翻银盏灯,他摔碎白玉杯。
此时的他,却安静地依在轩窗下,雕栏边,手执夜光杯,情深款款地,凝视,他心中的女郎。
默然而欢喜。
他长大**了,曾夺去众多儿郎的风华,揉碎无数女儿的芳心,终于,他遇上了中意的小娘子。
叶秋娘眼神欣慰,夹杂些许忧伤:由爱生怖,由爱生畏,今后的他,将不再如过去那般无拘无束,洒脱自在,他会因她而喜,因她而悲。
秦乐乐自然不明白当娘的这番心思,道:“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角而醉月。这溪亭花宴让我想起西湖边,夏夜月下,人们在湖畔纵酒呤诗,临水流觞,风雅闲适,不像在北方,争斗不停,离乱难止。”
停得一息,望着叶秋娘,犹豫片刻,终于问道:“伯母,你在大金住了多年,可曾听说过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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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宋朝女性的地位不低,富有家庭的女子可接受很好的教育,在文学艺术领域非常活跃,李清照和朱淑真们的诗词可以作证。普通人家的女性也可从事商业和手工业等活动,黄道婆便是那时纺织业的大咖。史书也有“风俗尚侈,细民有女则喜,生男则不举”的记录。总之,那时女性的思想和行动比较自由和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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