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容易吐。”
男人瞥了眼。
锦鸢咬牙忍着。
他不说还好,一说愈发想要吐。
忍着。
继续忍着。
最终还是没忍住,撑着胳膊慌忙坐起来,用手顺着胸口,脸色因这急促的动作在面颊上生出一层异样的薄红。
眸子也被染上水色。
在屋子里的烛火下,照出眼角一片通红。
耳边响起她躲在外面,连哭都不敢哭出声的模样来。
这番神色,又像是变成了那个兔子姑娘。
柔弱无害的,被他牵连进来的兔子。
忽律穆惜的目光从她眼角移开,语气仍旧透着随意,“我医术不错,不会轻易让你死的。”他停顿了下,“你死了,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也活不成,赵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说着,他猝不及防地咧开嘴角,露了个笑容出来:“我还想活着带穆兰离开蓝月,可不能死在赵的手里。”
这是锦鸢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穆兰这个名字。
哪怕只是提及,他的神色便已这般温柔。
让锦鸢意外。
他站起身,看了眼兔子姑娘单纯的眼神,嗤笑了声,一把抓起桌上的斗篷,朝外走去:“我去外面睡。”
屋子里骤然安静下来。
或许——
拥有那样眼神的人,并非是恶人…
从京城到滇江,除了最初她试图逃走被发现后下了一回药,他们两人在路上不曾伤害过自己。
比起时时刻刻心怀戒备、日夜不安,她更应该振作起来。
大公子不会舍弃她。
她应当让自己好好地活着。
好好的……
活着……
在滇江上的第一夜,是锦鸢这一个多月以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夜。
也是自这夜过后,锦鸢不再封闭自己,船上的日子枯燥,她试着和柏雅说话解闷,也试着在他们允许的范围内走动,一日三顿努力让自己咽下去,若吐了,那边重新再吃一顿。
浑身皆是拼了命想要活下去的韧劲。
而忽律穆惜反而开始陷入不安中。
商船每隔两日就会沿岸停靠,补充食物、淡水,他下船去打探,仍无京中发兵的消息。
再过几日,他们就要在安平县下船,穿过沧州从边境出,混入商队进入蓝月。
可大夏迟迟没有发兵的消息。
难道赵非荀不要他的这个小妾和孩子了?
忽律穆惜目光森然地从锦鸢面上掠过。
锦鸢察觉,偏首看他。
忽律穆惜视线上下一扫,最后不悦皱眉:“浑身上下没一点风情,难怪抓不住男人的心。”
锦鸢:……
男人继续:“肚子里的也不争气。”
锦鸢:……
男人看她这些日子愈发平顺的眉眼,掐指算着日子,大夏京中再没有动静,如何能阻拦得了穆兰嫁去北疆?啧了一声:“不行,不能继续干等着了,得要给赵下一剂猛药才行。”
锦鸢:……
男人猝然站起身,从一旁翻出笔墨纸砚,在锦鸢面前铺开,见她没什么表情地盯着自己,翻了个白眼,“看什么?又哑巴了?会写字吗?”
锦鸢双手拢着肚子,淡淡回道:“会写。”
男人勾唇,“现在就给赵写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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