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
濠州城外的官道,像是被燥热的空气点燃了一般,热浪翻滚,道旁的蝉鸣得撕心裂肺。
道旁的草丛已经东倒西歪,热趴下了。
空寂无人。
一辆黑楠木车身的马车从东南方驶来。
车行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依然激起不少尘土。
驾车的是位身穿黑色僧袍的男子,他头上戴着塘头斗笠,此时,豆大的汗珠正从额头滴下。
马车的门帘被掀开,肉乎乎的一只小手,从车里伸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个水囊。
“和尚叔叔,喝水水。”
奶萌奶萌的声音,听着比车外的热浪还能化人。
道衍也不禁莞尔。
“吁”
马蹄在原地踏着,马儿的鼻中打出一个响嚏,发出嘶鸣。
道衍拉了拉缰绳,将马车停到官道旁的一棵大树下。
他也确实有些口渴。
“好,喝点儿水。”道衍回头对马车里的人说:“两位公子也可下车活动活动,再行半个时辰,便可以进濠州城。”
道衍一边说,一边接过夏小仙递来的水囊,他将马凳放到车旁。
这才打开水囊,痛饮起来。
喝完水,道衍在树荫下寻了块略平整的地,双腿盘起,开始打坐。
这是他每日的习惯。
紫苏先下了马车,又转身将夏小仙接下来。
夏小仙一踏地,便跑到道衍身边。
她手里拿着一张锦帕,像个大人似的,给道衍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擦完汗珠,见道衍并不理她,便学着道衍的模样,在树下盘腿打坐。
离开京城已近十日,和尚和奶娃已形影不离。
有时候,他俩叽里咕噜,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有时候又一起像现在这样盘腿打坐,入定一般。
一路上,夏煜看到,都总是羡慕道衍,“小郡主和大师倒是投缘得很。”
道衍便回:“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因缘生灭法,佛说皆是空。”
“小姐,就快见到老爷夫人,奴婢真是激动。”
紫苏拿出锦帕递给沈玉瑶,这天实在太热,她瞧着沈玉瑶脸上也是红扑扑的。
沈玉瑶用锦帕轻轻按了下额头,眼睛望向濠州城的方向:“不知爹娘如何,哥嫂又是否安好?”
濠州,虽说是沈国公的老家,但是沈玉瑶却一次都没回来过,她是国公夫人在京城生的。
此后,国公爷一直征战四方,也未曾有机会带沈玉瑶回过濠州。
所以,沈玉瑶对濠州其实也是陌生的。
紫苏是国公府专门从濠州买回来的丫鬟,为的是让沈玉瑶幼时便学会一些家乡话。
此刻要回到幼时的家乡,紫苏肉眼可见的激动。
夏煜此时也正远眺城门。
濠州城,是他父皇的家乡,夏煜也有过几次陪父皇回濠州祭祖,但却从没像这次一样。
心生雀跃!
沈玉瑶那一脸的向往,让他也莫名心生雀跃。
与之前的每次回来时的心情,都完全不同。
陪着她,携手一生。
沈玉瑶,她会感到欢喜吗?
夏煜想,前一世,他从没认真看过她,更别说想与她携手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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