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个月令弟俞晖的救命之恩,我还上了!”郁金扔下一个不起眼的信封,转身出门后,又折了回来:“当抹布擦血的不止我一个,俞校长抓紧!毕竟现在只有我知道党务调查处在哈尔滨的新‘联络人’是俞晖。要是别人查出来……那就不好说了……我这里只能保证,我不动手!你们家晖少爷是个稳妥的,死了可惜了。再赠你一条消息,小日本的情报组织特高课渗透到香港大学了,俞校长多加小心。”
俞曜看完信,问了句:“你们党务调查处在哈尔滨的新‘联络人’是我二弟?”
“交通线信息泄露,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上头有人要动。可俞晖半年前好巧不巧的救过我一命,我不得不跑一趟还了这份情,就当还债了。”
“还债?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还?”
“分身乏术,上海那边有赤匪痕迹,上头严令死查到底!”郁金用袖子擦擦俞曜桌面的地球仪,接着说:“当然不只还债,俞校长,哈尔滨站信息泄漏的叛徒还没找到,要是您二弟这个长袖善舞的新“联络人”实际上就是投日叛徒,还麻烦您大义灭亲!说句实在话,俞晖绝对是有智谋的青年,你得防着他别被特高课收买了,重要的是可别被赤匪收买了,毕竟这次交通线出问题的不只我们,赤匪那边先出的问题,要不上头也不会这么急着擦去着滴血。俞晖少爷如果不是“转变者”,您是收归麾下还是像俞昭小少爷一样逼他悬崖勒马,看您本事了!”
“大义灭亲?”儒雅严肃的俞曜说话声音始终不大,然而此时语气里总是让人觉得多了几分肃杀。
“要真是‘转变者’您一定会大义灭亲!对了,您去哈尔滨之后,从此这几年一直挂在中间的神秘启明星就是我们的人了。”郁金摸索着地球仪,爱不释手,继续说:“以物换物的买卖我挺喜欢。”说完,扔下打火机和香烟盒,抱着地球仪大摇大摆走了。
信里是国民党党务调查处清洗交通站的命令,以及红线详细的接头信息。是党务调查处破获了北方红线交通站吗?而不是日本特高课?还是日本和党务调查处都破获了红线交通站的密电?
实际上这份消息在郁金来之前,俞曜看到报纸上刊登了唐代李颀的一首诗:
鲛人歌
鲛人潜织水底居,侧身上下随游鱼。
轻绡文彩不可识,夜夜澄波连月色。
有时寄宿来城市,海岛青冥无极已。
泣珠报恩君莫辞,今年相见明年期。
始知万族无不有,百尺深泉架户牖。
鸟没空山谁复望,一望云涛堪白首。
诗歌刊登日期就是红线“鲛人”的紧急联络方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启用,一旦启用,这条波段就不能再用,俞曜根据鲛人提供的波段联络,只有残缺不全的话:“启明星不明/唤醒北极星/营救”,到底是营救后面的密电是什么,俞曜根据郁金的信息推测是营救摆渡人,为什么会发指令不明的信息?俞曜敏锐察觉到这封密电已经并不可靠,因为在他收到密电后,不论是报刊还是杂志,频繁出现和启明星、北极星有关的信息,这怕不是要唤醒,而是要使其永远沉睡!
二弟俞晖对外的身份一直是打理家族事务的俞经理,没想到赴莫斯科学习后除了是远东局在北方的“摆渡人”,如今居然还成为了党务调查处在哈尔滨的“联络人”,三年前只知道二弟秘密赴苏共学习,是受共产国际的影响。俞曜气得牙根儿痒,不明白一向稳妥的二弟为什么敢冒这么大的风险,脚踩两只船,比幼弟俞昭更加胆大妄为,恨不得此时揪过他狠狠收拾。
郁金这个人在党务调查处狠辣狡诈,不得不多加防范。察言观色下来,俞曜判断郁金不知俞晖也为共产党工作,悬着的心才放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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