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夜里,本一门心思寻着簪子,猝不及防地出现这道夹杂着轻嘲的笑语声,饶是宁姝胆子大,也被吓得一激灵。
“谁?”
宁姝还没到听着秦琅的声音便能认出,她自花丛中抬起头,看到了提着灯笼过来的一主一仆,眼眸微眯。
“竟还装作认不出我来,倒是个适合当戏子的……”
少年轻笑,语调里却是毫不留情的糟践之意。
宁姝下意识挑起灯笼,看清了几步之外少年风流轻肆的眉眼,携着不同于他兄长秦珏的乖张轻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宁姝,眸中晦暗不清。
“秦琅?”
宁姝暗自嘀咕了一句,声调不高不低,叫对方听了个正着。
听到这扬州姑娘还敢直呼自己的名,秦琅挑了挑眉,对上少女那张在月色下温玉一般的面容。
时人的名和字有很大的区别,名为父母长辈所唤,字才是同辈友人或者外人所唤,因为还未及冠,秦琅无字,好友与亲近些的奴仆皆是唤一声秦二郎,再不济也会称呼一声二公子,这扬州来的居然敢直呼他的大名,秦琅心中怪异。
“你什么意思!”
没有错过那句处心积虑和戏子,宁姝虽不知秦琅在想什么鬼东西,但却实实在在糟践了她。
怒从中来,宁姝簪子都不找了,倏然间站了起来,带起两肩青丝飞扬,眉眼粲然。
不同于那夜的苍白柔弱,今夜的她鲜活而富有生命力,甚至敢对他怒目而视。
为了勾搭自己,她竟连发髻也未梳,当真是会舍脸面的。
女子梳发,一为仪容,二为闺房私事。
一般来说,只有疯傻乞丐之流,才会在外公然披头散发。
当然,姑娘家在自己的闺房对着自己的夫婿也是正常的,可如今这宁姑娘脑子应当也正常,但却披着发见他,这让秦琅不得不多想。
然秦琅也须得承认,这个扬州来的宁姑娘确有几分蛊惑人心的姿色,若不是她太急功近利些,秦琅看着这张脸,心情好时也是愿意给几分好脸的。
听见她还敢回问自己,秦琅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什么意思?还非要爷将你的心思说出来,讨个没趣?”
莺声和燕语两个丫头本来也在提着灯笼找姑娘的簪子,见那推了姑娘的秦二郎凑到了姑娘身旁,两人神色一紧,赶紧围了过来,生怕她们姑娘被秦二郎欺负。
但两人忘了,自家姑娘的性子摆在那,哪里又需要别人保护。
只见宁姝不声不响地看着秦琅,面无表情,声音也压抑着怒火。
“我什么心思你倒说说。”
宁姝犹如看着一个有脑疾的病人,心态诡异地沉静了下来。
秦琅对着面色平静到诡异的宁家姑娘,心里称奇的同时竟产生了少有的退缩之意,喉咙中那句“想嫁给我的心思”死活吐不出来。
最后,憋了半天,秦琅只暴躁且带着一丝别扭地说了句:“你别白费力气了,爷不喜欢你这样的!”
身后,目睹了全部的戟安张了张嘴,面色震惊地看着自家主子,想救也救不回来了。
两个丫头更是气得面色通红,附带着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眼前的秦二郎。
想上前支援她们姑娘,却看见姑娘对着她们摆了摆手。
紧接着,她们瞪大了眼。
“我呸!你以为姑奶奶喜欢你?还在这偶遇你?你怎么不撒……找盆水照照你自己的样子,跟你哥一个天上你个地下,还孪生兄弟呢!若不是这张脸,我还以为你从哪个山窝窝里捡来的,听好了,姑奶奶才瞧不上你,少给姑奶奶自恋!”
尚还沉浸在这个扬州姑娘喜欢他的情绪中,秦琅被面前看着娇娇弱弱的姑娘骂了个狗血喷头,那中气十足的清亮声音,差点没把秦琅的耳朵震聋。
待反应过来宁姝骂了他些什么,秦琅一瞬间呆滞了起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气撒了出来,宁姝心里好受多了,胸口起伏不定,面上显然是一副舒坦的模样。
事不过三,她再不想惯着这个贱人了!
她何曾受过这种气,就算秦琅是天皇老子,骂了他之后要被问斩,宁姝也要将这口气出出来,要不然她死不瞑目。
“你这个泼妇!”
显然,反应过来这位宁家姑娘说了些什么,秦琅差点没气得背过去,胸口起伏地比宁姝还厉害,一手指着她,目眦欲裂道。
身为长公主与英国公之子,陛下最宠爱的外甥,秦琅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辱骂,还是一个他本来以为爱慕自己的姑娘。
但从此刻开始,他就像被泼了一盆带着冰渣子的水,什么自以为是都浇醒了。
若眼前是个男子,他早就上去将人一顿好打了,但残留的理智让他迟迟没能对一个姑娘下手,只能自己气得暴跳如雷,半晌憋出一句泼妇之言。
“还敢骂我是泼妇,你才是贱人!”
“刚来盛京就抢道,害我头上撞出个疙瘩,前夜又趁我身子不好推我,还敢骂我矫情,今夜更是让姑奶奶开了眼界,姑奶奶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烂人,要不是怕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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