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朔退出去,重新将门带上。
时玥整个人几乎贴到玻璃上，看向外面，车流如同传输带一样静静挪动着。
就在刚才,世界忽然卡壳一下,又重新运行。
“所以，这是脱离他们控制了？”时玥一时不知道要用什么词句来形容,但是刚才那一瞬,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不过她也有一些恐慌。
就像是被解下所有牵绳的傀儡,面临着无力感，以及失控的危机。
屈长风这回说话也不用多顾忌,他点点头说，“嗯,不过我们的世界,还不算一个独立的时空,服务器毁掉的话，我们还是会死。”
“……那要怎么做？”
开口的是时黎。
他刚刚才回过神来。
明明脚踩着实地，却总有一种漂浮空中的不确切感。
时玥皱眉,“毁掉服务器很简单。”
屈长风：“他们不敢,玩家还在这里,否则他们不会在制造地震的时候，还给他们设置安全区。”
靳黎炫的身份不简单，应该是游戏公司里的人。
时黎从他笃定语气里猜到，“你能掌控玩家,不让他们离开？”
屈长风点头，确切来说，是绿茶系统可以控制他们。
闻言，时黎看他的眼神,更加深沉。
屈长风并没有要跟他解释的意思，他的头颅靠向时玥，瞥时黎一眼，压低声音说，“玥玥，我该说的都说了，他怎么这样看我？我是不是得罪他了？”
时玥耳朵发痒，避开他，“你想多了，哥哥一直都这样的，哪有什么得不得罪的。”
时黎：“……”
他握了握拳头，扭开头不看那画面。
因为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掐死屈长风。
他将话题扯回去，“把玩家留在这里，也拖不了很长时间，屈长风，你还有什么打算，尽管说。”
屈长风和玥玥之间，似乎有什么是他插不进去的。
屈长风：“你应该记得原来的游戏剧情吧？”
时黎拧紧眉，冷隽的面容蒙上阴翳。
他的记忆很凌乱，但是却记得最初先让他世界观震颤的那段剧情。
主题是天降屈长风把他心爱的妹妹抢走，他出于自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一直和他明争暗斗，想要将玥玥夺回来。
这期间，他成为玥玥和屈长风感情发展的润滑剂，他越是作妖，两人感情越好。
他的行为，却也伤害了玥玥，让她对自己失望，最后和他的关系也越来越僵。
时黎其实无法认同剧情里那个自己的做法。
但他那时候最在意的是——他所处的世界是虚拟的，是别人设定好的。
时玥好奇的看着面前两人，她并不太清楚什么剧情的事。
要说觉醒的话，其实时黎才是知晓最多的那个。
屈长风继续说，“
我需要走完剧情，获取气运来转化成能量，让这里产生世界意识。”
时玥和时黎都怔住。
但又莫名有些热血沸腾。
屈长风又对时玥说，“玥玥，你说的还算数吗？”
时玥：“什么？”
屈长风：“我们结婚。”
时黎反对，“不可以。”
屈长风当做没听到，继续凑到时玥面前，“玥玥，是你先提起的，你是哄我玩的？”
时玥：“……结，马上结。”
然后她对上时黎漆黑幽深的眼眸。
她还是开口，轻声说了一句，“哥哥，帮我准备婚礼吧。”
良久，时黎应道，“好。”
——
时夕在两天前收到靳黎炫的消息，说今天会有大地震。
她已经在他指定的安全位置呆了一个小时，也没见到地震爆发，她诧异之下，联系其他玩家。
但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明靳黎炫说，这场地震杀伤力极强，只给玩家设置了几个安全区，但……预期中的地震没有到来。
而游戏客服仍旧处于失联状态。
这破游戏公司，等她出去后，她一定要起诉他们！
根本不将玩家的命当命！
某个露天咖啡厅，靳黎炫将墨镜摘下，抬头看着干净得没有一点云彩的晴空，感觉无形中似有磁场的变化。
他经常喜欢呆在游戏里，所以对自身的感受尤为敏感。
刚才的某个瞬间，他觉得这个世界在排斥他。
或许，是错觉吧。
他其实挺不想让这个世界毁灭，也不想让时玥就那样死掉，所以最后关头，他没控制住自己的手，给她发去消息。
但没想到，无事发生。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公司出事了？
他本身是游戏公司高层，有特殊渠道可以联系外界。
靳黎炫再次打开屏幕，却发现联络窗口已经变成灰色。
无法再联系公司。
他倏地站起身，这一刻才真正感觉到危机。
这个世界，好像忽然，独立出去，不再是他们能操控的二次元世界。
靳黎炫很清晰地感受到，他大脑里似有什么压抑已久的东西，在破土而出。
他深呼吸，压下心中的慌乱。
不可能，就算是觉醒意识，他们也只是游戏里的一个角色，不该拥有抗衡外界的能力。
另一边，郁景秋将车停在庆文创投的大楼前，神情颓靡。
几分钟后，时玥走出来。
刚才时玥给他回过电话，他无法解释地震的事，就随便找借口，问她去不去上次提过的那家店吃饭。
时玥欣然同意。
她以为，玩家害怕她，都会躲得远远的，可是郁景秋还往她面前凑。
刚才地震前，他和靳黎炫都给她发过消息。
她这回出来，也是想听他会说些什么。
郁景秋似乎憔悴了一些，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跟时夕和宋义廉一个鬼样，这段时间怕是吃不好睡不好吧。
根据她掌握的消息，最高调的就是顾君，他这两天还跟一个小演员闹着绯闻么。
而晋玺和靳黎炫还跟以前一样，按部就班地生活。
他们大概都等着她哪天被雷劈死，被车撞死，又或者被掩埋吧？
时玥看着菜单，郁景秋却在看她，狭长的眼眸没有往日的神采，“玥玥，你还把我当朋友吗？”
“朋友和感情都是相互的。”时玥翻着菜单，“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郁景秋哑言，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刚才地震开始，他便觉得头疼，一直心神不宁的，对面前的女生，也生出亏欠感。
时玥见他浑浑噩噩的，有些好奇，“你叫什么？”
郁景秋一楞：“嗯？”
她又摇摇头，“也不重要，但那段时间，还是谢谢你带我玩。”
郁景秋回过神，脸上神情变幻着，她这算是摊牌了吧。
他是因为任务而接近她的。
但是不可否认，跟她在一起，他也很开心，后来发现自己太投入，他过于心惊，便借由时黎而远离她。
“你有什么打算？”郁景秋觉得自己疯了，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时玥摇摇头，没说话。
她安静地吃完一顿饭，便走了。
对方有什么复杂的心思，她也不在乎。
他别来搞她就行。
郁景秋还没离开，面前忽然出现几个穿西装的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带走。
路边，张艺看到时玥的身影，连忙下车开门，“大小姐，去哪儿？”
时玥坐上车，“回家吧。”
张艺：“好嘞！”
时玥抬头，忽然看到车里摆了一排拇指大的车模型摆件，莫名有点可爱。
张艺察觉她的视线，有些紧张，“大小姐……”
他就是刚才去吃饭的时候路过一家店看到，觉得很可爱，顺手就买了，但这总归不是他自己的车，他的行为真的很不好！
时玥扬了扬唇，“挺可爱的。”
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张艺松一口气。
他以前都谨言慎行，是个积极向上沉默寡言的三好司机，最近他好像有点飘了，竟然自作主张往车里放摆件……
这毛病，要改。
时玥不知道张艺内心如何懊悔，她倒觉得这是一个挺好的开头。
——
回去的路上，时玥打了一个瞌睡。
睁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是漂浮在空中的。
不对，她根本没有身体。
她就好像忽然开启了上帝视角。
这是一家设计很有科技感的
研发中心，桌椅都是金属质感，铮亮铮亮的，宽阔的空间里站着十几个人，皆是表情严肃凝重。
中间的大屏幕上是一张灰色的地图，原先只有三个红点，后来又出现了一个……
观测数据的人纷纷发出惊叹的声音，“怎么会，又多一个觉醒的，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已经完全失控了……”
“无法做出任何的干预。”
“是时玥，在她的影响下，她身边的人会随着她一个个觉醒的。”
“游戏人物意识觉醒的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
“现在，只能毁掉游戏吗？”
“那玩家怎么办？”
“一键弹出呗。”
“靳总还在里面，没有他的吩咐，谁敢让他强制弹出？”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游戏舱都设有一键强制弹出的设定，不过按钮在外面，需要别人帮忙按。
这游戏是他们全公司上下奋斗十几年的心血，如果真的要毁掉，那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是重击。
角落里，几个研发程序员面面相觑，都有些于心不忍。
别说游戏，里面的角色，特别是主角，是他们辛辛苦苦创建出来的，就跟他们的孩子一样。
更何况，这些孩子，还觉醒了意识，那就等于有了灵魂。
如果有载体……那游戏里的人物，甚至能真正来到现实中。
这该有多震撼啊。
可是因为之前的案例带来的影响，游戏人物觉醒意识就是一种原罪。
非我族类，现世难容。
他们打工人的能力低微，如果高层想要毁掉服务器，那谁也阻止不了。
……
十几张嘴，声音不断，时玥感觉像是在看电影，还能切换视角。
“大小姐，到家了。”
张艺的声音响起。
时玥脑袋歪到一边，倏然惊醒。
张艺以为自己停车太快的原因，“大小姐，我吓到你了？”
时玥按着头部，摆摆手，“没事，做梦了。”
但是她知道那可能不是梦。
一台台电脑似乎成了她的载体，她的意识不知道怎么去到了那个地方，还听到那么一出。
靳总，该不会是靳黎炫吧？
不过，不管他什么身份，对她都没有影响。
时玥回家后，给时黎和屈长风都分别发送报平安的消息。
时黎：好好休息。
屈长风：好好休息。
时玥看到两人默契发来的消息，昏沉沉躺床上，还真的睡得不省人事。
她不知道的是，她短暂到过的那个时空——黎明科技研发中心，某个程序员看到光脑操作记录时，整个人懵逼。
光脑中储存着大量的机密信息，每次操作都要通过多层密码检验。
但此时此刻，他们竟然看到——
操作人：时玥？？？！
怎么回事？光脑有bug？操作人为什么有时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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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里也有！”
“快看操作时间，她来过！”
“疯了疯了！她跑出来了？？”
“不行，马上让靳总出来，还有其他玩家，都安排他们离开！”
“准备把服务器毁掉！”
……
整个研发中心当即兵荒马乱。
但是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
“一键弹出失效，无法唤醒玩家！”
一句话让研发中心陷入冰冷的死寂当中。
不但游戏没了，还要担负上人命，他们这些人的下半辈子，估计也跟着完蛋了。
最惊悚的是，一个游戏人物，她跑出来了，把他们公司当成后花园一样，悠闲地逛一遍，还大喇喇留下记录。
这是挑衅吗？这是宣战吗？！
可是他们能怎么办？
真的要枉顾包括靳总在内六个玩家的死活，毁掉服务器？
再者，毁掉服务器还有用吗？
时玥现在在哪儿？
她是不是在哪个角落里偷窥他们？
一想到这一点，所有人更是不寒而栗。
角落里，一个光头程序员看着自己光脑上多出来的一行小爱心，感觉像是在做梦。
这是……时玥留的？
别人有没有？
还是光给他留了的？
她是不是知道他舍不得毁掉她？
在领导让他们设置意外要她命的时候，他都暗中把数值调到一定的偏差……
呜呜呜，乖女儿一定是懂他这老父亲的心！
光头程序员心里兴奋地咆哮，表面却装出悲伤和紧张。
奈何嘴角的弧度ak都压不住，他只能低着头掩饰。
今天也是为女儿的自由而奋斗的一天呢！
他有预感，乖女儿既然能来到他的世界，那说不定还能干出更加惊天动地的大事！
支持，老父亲只需要默默地支持！
光头程序员看着那一行小爱心，忍不住拍照作纪念，根本不管另一边陷入慌乱的同事。
——
早上那诡异的震动，是大范围的，一连几个城市都有感应，但是没有人接受到任何预警。
因为这事，网上也掀起一片热议，觉得十分诡异。
出于对安全的考虑，有些区域干脆停工停学半天。
不管是有假期的还是没假期的社畜，都涌到网上冲浪。
结果却刷到一个爆炸性消息——时玥和屈长风即将举行婚礼！
网友震惊：时玥和屈长风结婚，那时黎怎么办？！
屈长风到底给时玥灌了什么迷药，一无所有，还能将她迷得团团转！
【实名羡慕屈长风，山鸡摇身一变，成了金凤凰呜呜呜！】
【（拍大腿）（
跺脚）我到底输在哪里？？！我想不通啊！】
【我总算知道什么扶摇直上九万里，屈长风牛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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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从地震的恐慌出来，看到这消息真是眼前一黑啊，我老婆成别人的了？】
【嗑财阀兄妹cp的要疯了（扭曲）（阴暗）（爬行）】
【虽然但是，屈长风外表和身材是不赖的，看起来很行……】
【行什么行，我不相信，除非我试过！】
……
网上的言论越来越离谱，但是对于这突然的婚礼，大多数人觉得很意外，难免就更加关注了。
时玥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陈警官忽然找上门，心事重重，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
“陈警官，你怎么了？”
陈警官看着女生年轻的脸，平静地问，“你觉得这个世界是假的吗？”
时玥：“我觉得挺真的。”
“……”
陈警官摸着自己的胡子，又提起早上那场奇怪的震动。
时玥还是淡定，“嗯，我也被吓一跳。”
陈警官却觉得她藏着事，但他如果不坦白，她可能也不会说。
于是他思索一下，说道，“有个犯罪团伙，我跟了两年，昨天有人给我一份资料过来，里面有着那个团伙详细的资料，我花不到半天的时间，把他们一锅端了。”
事情太顺利，他一晚上没睡，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加上举报人很神秘，根本寻不到踪迹，他就更加好奇。
今天早上地震时，他的脑子好像也跟着卡住。
在那么个瞬间，他竟然像看电影一样，把自己的半生看完。
但电影里的他，死于半个月后，在跟踪犯罪团伙时被杀的。
这大半天，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他的人生看似很了不起，实际却很潦草，他现在甚至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毅然决然地报考警校。
他莫名想起这小姑娘跟他说过的话，还有她的那些遭遇……所以他便找过来。
“我不信鬼神，可是这个世界忽然给我一种强烈的，草台班子的感觉。”陈警官严肃地说。
“所以，陈警官是想说什么？”时玥露出疑惑的表情。
陈警官眼皮微跳，行，他敢肯定，小姑娘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没什么，就是想找个人叨叨。”他摆摆手，“我也不打扰你了。”
“没事，反正我也没别的事。”
陈警官上车前，又回头看一眼立在门口的那小姑娘。
是真的很漂亮啊。
妥妥就是电视剧里的女主角。
要家世有家世，随便做点什么，就能成为全国性话题。
很耀眼。
其实他早上看到的“电影”里，也看到她的新闻，因为胃癌病逝的新闻。
可是她现在，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陈警官坐在车里，默默点烟。
这个世界是真的。
但，被修改过。
——这才是最恐怖的事实吧？
时家客厅。
时玥想了想，把自己不久前在那个研发中心的所见所闻，编辑出来，分别发给时黎和屈长风。
她觉得这样交流不太方便，于是将两人拉到同一个群。
群名——家人们。
屈长风：？
【时黎已退出群聊。】
【时玥邀请时黎进群。】
时玥：哥哥，这样沟通方便
时黎：嗯。
时黎没有再退群。
时玥：张艺和陈警官都觉醒了
屈长风：玥玥真棒
时玥：……
被他这么一搅和，她一时忘记要说什么。
时玥：哥哥把玩家都抓来吧
时黎：除了靳黎炫，其他的都在地下室，让林斌带你去。
时玥：“……”
他到底什么时候下手的？
屈长风：我回来陪你
时黎：半小时后到
时玥看完消息，披上外套准备去看看，但是面前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靳黎炫闪身进来。
时玥也不慌，静静看着他将门关上，“你怎么在这儿？”
之前担心npc被修改人设，所以时家只留几个保镖和下人，但是安防系统是一再升级。
靳黎炫这样都能溜进来，也真是有点能力。
“你不怕？”靳黎炫挑眉看着她。
“如果怕，我会喊人。”
而且，自从城堡那次火灾后，时黎把枪给她了。
她想要杀靳黎炫的话，轻而易举。
靳黎炫扫一眼那复古的餐边柜，低声说，“不如请我喝杯咖啡吧。”
时玥点头，“好，你自己来吧，我不知道你口味。”
靳黎炫还真的开始捣鼓，仿佛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
咖啡的醇香在空气中飘散，他忽然说，“我们也算是有过婚约？”
时玥还是点点头，“嗯，我跟靳黎炫是有过。”
靳黎炫靠着柜子，噙一口咖啡，有些不解地说，“你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喜欢屈长风，为什么要结婚？”
“你怎么会觉得我不喜欢他？”
“直觉。”
“那你的直觉不准，我喜欢他，他是我的命定之人。”
她说出这话时，靳黎炫先是一怔，随后笑道，“你相信这个？”
时玥点头，“我相信。我觉得，他是因为我而存在的，我不要他的话，那多可怜啊。”
听不出有多少爱意，她好像更多的是将屈长风当成她的所有物。
这段时间她的所作所为，让他十分惊喜。
以前她在情感方面总是懵懵懂懂的，气质清冷，长相却是极其明艳，身边不管多出色的男人，她好似都不会觉得惊艳和痴迷。
为了能让她的眼神驻足自己，男人会发了疯一样在她面前表现。
现在她似乎看起来更无辜和柔和一些，但骨子里却是冷漠和果决的。
让人更加猜不透了。
他这是第一次接触，觉醒意识的角色，他自然更加难以放手。
“我很好奇一件事。”
“你可以说说。”
靳黎炫伸手指一下自己的头部，“你到底觉醒了多少记忆？”
时玥眼睛都不眨一下，“你猜猜。”
目前的情况就很荒诞，玩家还有心情在这里悠闲地跟她讨论意识觉醒的问题。
果然，几个玩家里，靳黎炫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
靳黎炫认真回答，“我猜过，从你第一次病死开始，对吗？”
时玥点头，却纠正他，“但我不是病死，是被你们杀死的。”
靳黎炫一噎。
当初时夕那个玩家的行为，也让他意外，但是，他们的确是无动于衷地看着她死亡。
他敛了敛眸，继续问，“那时黎呢？”
“你怎么不问他？”
“不敢。”
“……”
“我是在你……上大学那年进入——”他的声音忽然停下，按了按头部。
理智不让他透露太多关于游戏的信息。
时玥无声看着，他最后摊了摊手说，“我也算是看着你成长的。”
“你跟我说的这些，我真不爱听，你不怕我现在杀了你吗？”
“怕。”靳黎炫说，“但我觉得你不会动手。”
有时候他和时黎一样，看他的眼神像是在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
他们对他这躯壳的主人，还存着一丝情感。
所以他知道她不会动手杀他。
她凝着他，桃花眼微微烦着冷光，“我当然希望，你们最好都活着。”
靳黎炫知道她的意思。
她不杀他，是因为不想看到真正的靳黎炫死。
靳黎炫提醒她，“你应该清楚，他只是一组数据，跟你不一样。”
“在我眼里，他跟我一样，小时候我们就在一起玩，他是个小胖子，很爱吃，每次见我都会给我带吃的……”
他打断她的话，“那是你自以为是，那一切都是设定，只因为他是你认识的人，所以设定会详细一些。”
她说的那些，他曾经当成电影一样来看过。
时玥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跟他辩驳。
靳黎炫却很郁闷。
他这是被一组数据比下去了？
他是不是应该告诉他，靳黎炫这个角色，其实是参照他本身来设定的，包括他的经历，长相和性格。
在他低头放下咖啡杯的时候，时玥好不犹豫就抬手，劈向他的脖子！
嗐，废话那么多。
靳黎炫身躯一震，忽然倒下，最后看向她的眼眸里犹存着震惊。
设定里，女主身娇体软，所以他对她完全没有防备。
时玥用脚踢了踢他，弯腰想要将他拖出去，嘴里骂道，“哼，自以为是。”
力气不够，拽不动。
她只能给保镖林斌打电话。
林斌进来看到昏倒的靳黎炫时，神情有些慌，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幸好大小姐没事！
在时玥的指挥下，林斌扛着靳黎炫跟她下楼。
时家地下室是最近重新装修的，正好用来囚禁人。
六个小隔间，像牢房一样，三面墙壁，一面竖起金属柱子。
一个隔间是空的，另外五个隔间的人都安静地坐在角落，对自己的处境难以接受，所有人的神情如同黑炭，难堪不已。
不久前，他们刚吵完一架，只有郁景秋一直沉默着。
吱呀一声，有人推开铁门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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