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他的气质跟周围人有很大不同。
士兵们都是从尸山血海里出来的,自带一股煞气,在这种情况下韩星霁骨子里那份温良平和自然更加显眼。
舒云来转头对着韩星霁招了招手说道:“大郎,来拜见摄政王。”
韩星霁心里叫苦,说好的今天不需要他跟楼时巍打交道呢?
然而哪怕心里吐槽成弹幕现在也容不得他后退了,他也只好走上前低头行礼说道:“草民拜见大王。”
幸好过来之前他抽了两天时间学习礼仪,只是动作显得有些生疏,不过这也可以解释——毕竟他出身乡野嘛。
韩星霁站起身来一抬头就正对楼时巍,此时对方正看着他,一双眼睛幽深若海,里面还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当楼时巍的目光在韩星霁左耳上停留一瞬的时候,韩星霁忍不住一阵紧张。
好在他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很快又移开了目光,仔细打量着韩星霁最后温声说道:“英雄出少年,这便是我大雍建国以来最年轻的大夫了。”
韩星霁听后十分愕然,颇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舒云来——不是说他运气好了能到不更,运气不好就只能是个簪袅吗?
怎么直接就到了大夫?难道是舒云来做了什么?
岂知舒云来也有些意外:“大夫?居然是大夫吗?”
楼时巍略一颔首:“外面天寒,上车说吧。”
他说着就上了自己的车架。
舒云来看了一眼韩星霁,微微叹气说道:“走吧,上车。”
韩星霁整个人都有点不好:“我也要去吗?”
舒云来无奈说道:“他都特地把你喊过来了,你说你能不去吗?”
韩星霁只好苦哈哈地也跟着上了车,并且决定上车之后就老老实实坐在角落修闭嘴禅。
摄政王的王驾十分豪华,六匹骏马拉车,每匹马身上的当卢等配饰都是黄金所制,车厢雕刻有图案,雕刻的是什么却没有看清。
不过有摄像头在应该能留下影像资料。
韩星霁进入车厢之后只觉一阵暖香扑鼻,一眼看去发现车厢内放置着炭炉,四角则悬挂着香囊。
这座驾比之前他乘坐的那辆可舒服多了,座位是软的,身后甚至还有软垫。
因为所有的陈设都太过精致,韩星霁坐下的时候都小心翼翼担心自己的衣服会弄脏这些东西。
楼时巍此时已让下人奉上茶水说道:“天寒地冻还要出兵,阿姊此行辛苦。”
韩星霁此前就知道舒云来跟楼时巍比较亲近,因为在言语中,舒云来基本上都是比较偏袒楼时巍的,但也没想到两个人居然亲近到这个地步。
私下里就连楼时巍都要喊舒云来一声阿姊。
舒云来喝了口茶长出一口气,仿佛要将内腑里的寒气全部吐出去,她笑了笑说道:“打赢了就不辛苦。”
楼时巍又看向薛轻舟说道:“飞川清减了许多,这次回来可要好好休养一番。”
薛轻舟微微垂头说道:“劳大王忧心,此次我也算是捡了条命回来。”
楼时巍目光重新转到正坐在角落里当壁花的韩星霁说道:“本王已经知晓,那药的确有用,甚至还治好了陛下。”
嗯?陛下?
韩星霁有些意外的抬头看向楼时巍,然后……又迅速地移开了目光。
虽然楼时巍从一开始到现在表现的都很温和,但对方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不笑的时候只是静静看着人都能给人带来极大的压迫力,刚刚在外面人多还不是很明显,如今在这狭小的空间内,这种感觉就被放大不少。
韩星霁原本只是打算不说话,现在更是连动都不敢多动。
当然也可能因为他本来就心中有鬼,心虚紧张导致。
舒云来连忙过来解救干儿子问道:“治好了陛下?这是怎么说的?”
楼时巍身体微微后靠,姿态十分放松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懒散。
他看着舒云来说道:“陛下前些时日感染风寒,症状与飞川很是相像,用了许多药却迟迟不好,宫内御医都束手无策,正巧你写的信到了,本王便让人用同样的方法将药做了出来,给陛下用过之后果然好了许多。”
韩星霁有些诧异,他都不知道舒云来居然把药方给了楼时巍。
舒云来听后松了口气:“原来如此,那大郎的爵位……”
“俘虏敌军之功在前,救治陛下及郡马在后,日后这份药方或许还能治好更多人,大郎当的起这个爵位。”
因为讨论的对象是自己,韩星霁也不好一直当木雕,只好对着楼时巍腼腆地笑了笑。
楼时巍却似乎对他很感兴趣一般问道:“之前未曾料到大郎竟是皇室后裔,只是不知是哪一支后嗣?”
韩星霁硬着头皮说道:“草民也不知,阿父并未同草民提起过,只告诉草民祖父和曾祖父都殁于战火。”
楼时巍若有所思说道:“原来是这样,你这身医术师从何人?”
韩星霁连忙说道:“我不会医术,只是偶尔得了几张古籍,从古籍上寻到一些蛛丝马迹,配了点药胡乱对付罢了。”
医生这个身份可不能认领,哪怕他冒充神棍都不能冒充医生,太容易被戳穿了。
楼时巍敏锐的抓到了重点:“你读过书?”
这年头读书人金贵,花费也多,一般人家都读不起,这孩子既然生存于乡野又从哪里学得?
韩星霁说出了早就商量好的说辞,老老实实说道:“阿父教过一些字,但不怎么会写。”
出身乡野没条件练字也正常,至于他父亲为什么会认字,那就去问他那个子虚乌有的爹啊,别问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楼时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说辞听上去没有任何问题,而能得舒云来确认身份并且带在身边,想来也是值得信任之人。
然而他总觉得韩星霁身上有一种违和感,可这种违和感却找不到抓不住,让他忍不住想要继续探寻。
韩星霁在说话的时候会微微低头,他一低头左耳的耳钉就会闪过一丝光芒。
楼时巍不自觉的又注意到了那个耳钉,沉吟半晌说道:“大郎此次立下大功,除朝廷封赏之外,身为长辈,本王亦有赏赐。”
他说完话,车上跪坐在一旁服侍的侍女就奉上了一枚小巧的漆匣。
韩星霁看着眼前的漆匣犹豫了一瞬,起身接过行礼说道:“多谢大王赏赐。”
这车不仅宽大而且足够高,至少能让韩星霁站直而不被撞头。
楼时巍摆摆手说道:“本王与阿姊情同姐弟,真论起来你还要唤本王一声阿舅,私下里无需多礼。”
一瞬间,韩星霁就觉得自己地位飞升,若非他是穿越而来,只怕此时要兴奋到心跳加速。
然而他此时只觉得心乱如麻,跟楼时巍关系越亲近就越容易出事情啊。
他一边发愁一边老老实实抱着漆匣坐下。
楼时巍见状不由得挑眉,这孩子身上竟然有一种宠辱不惊之感,哪里像是没见识的乡下小民?
他起了逗弄之心不由得微微抬了抬下巴问道:“打开看看是否合心意。”
韩星霁微微一愣,继而很听话的打开了漆盒。
刚才接过漆盒的时候他就预感里面的东西或许并不大,因为那个漆盒实在是太轻了。
等打开之后他忍不住惊讶了一瞬——里面竟然是一对耳珰。
不,说是一对耳珰或许有些不贴切,因为这对耳珰的样式并不一样,一只是制作精美的镂空金球,因为比较小巧,仔细看才能看到上面的图案是蝙蝠。
另外一只是银色,中间是实心圆球,上面则站着一只侧身正在低头啄食的鸟。
韩星霁看着这两个耳珰瞬间冷汗都下来了,这个礼物肯定不是楼时巍心血来潮准备的。
至少提前一天,也就是说在昨天或者更早一些的时候,楼时巍已经调查过他,确定了他的身份。
只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产生别的怀疑,比如说他在军营那么多天耳朵上空无一物。
不过,就算他有怀疑也不怕,教授们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帮他补上了这个漏洞并且还编了个故事——就说韩星霁流落乡野的时候曾经因为带耳饰被同龄人欺负。
毕竟不是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皇室男子有耳洞并且还会带耳饰这件事,为了不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就将耳饰摘了下来。
后来遇到舒云来确认自己身份之后才放心,正巧遇到摄政王亲迎大军这等大事他就又戴上了。
将整个资料在脑子里过一遍之后,他就放下心来。
正好此时楼时巍说道:“大郎所带耳珰寒酸了些,且以此物替代,日后再寻更好的吧。”
韩星霁不得不再次感谢楼时巍,然后在对方的目光之下只好把原来的耳钉摘下来换上那枚金色耳珰,同时心里忍不住感慨:摄像头上岗半天便光荣下岗,楼时巍果然是穿越者的天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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