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扬眼神里尽显忧愁的少女,虽然和秦羽颓废又不耐烦的气质截然不同,但很容易就看出是同一个人。
她点头,“嗯,你们……”
“她是我女儿。”
乔晚皱眉,脑子有些混乱。
没有太多的时间,保洁阿姨无法先试探她是否知道,不确定是否会给她带来冲击。
她只知道她是特别的,她不像其他人,走进公寓不光没有被小羽吃掉,据她观察,好似还和小羽认识。
只有她能帮她们母女。
保洁阿姨开门见山道:“六年前,她死了。”
秦羽平时表现的比正常人还正常人,回想起来,在季池家一起吃饭那次,她对饭菜的描述和季池平时吃饭的感受大概是一样的,所以,他们是同一类。
“发生了什么?”乔晚问,“你需要我帮你什么?”
放开牢牢抓住乔晚的手,她跪坐在地上抱着满头银发低声抽泣,“是我对不起小羽。”
“小羽有一个哥哥,那时家里困难,实在拿不出两个人的学费,小羽高中还没毕业,我们就……”
“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她画画特别有天赋,我们……”她一度哽咽的说不下去。
乔晚替她接上,“于是你们就以这个为借口说她不务正业,逼她放弃学业出去打工挣钱送哥哥读书?”
保洁阿姨愧疚的抬不起头来,但她必须直面过去对女儿的亏欠,她继续说:“她哥哥毕业后,她很长一段时间不往家里寄钱,她说她不想一辈子麻木的忙忙碌碌了,她说她要成为一个作家,她说她自己都吃不起饭没钱往家里寄。”
“可她哥哥要结婚了,家里给不起彩礼,买不起车子和房子……在我们村子里,谁家儿子娶不起媳妇是很丢人的……”
乔晚听不下去了,她打断她,“所以你们就逼她继续去为了你们的儿子拼死拼活挣钱?!”
“可她也是你们的孩子啊!难道她是你家玉米地里捡的吗?”
她摇头,他们做的比那更过分。
“我们给她说了一门亲事,那边给的彩礼刚好够他哥哥……”
“大概是我们作孽太重,惹怒了神仙,她哥哥在回家路上出车祸,抢救无效去世了,她连她哥哥的葬礼都没回来参加。”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们也联系不上她,直到两年后一通陌生电话打到家里,传来她的死讯。”
“说她是高压下长期抽烟酗酒加上昼夜不分的写作,过劳猝死。”
“那孩子恨我们,写的日记里都是对我们的埋怨。”
“那孩子善良,记账本里一笔笔记录着她为我和她爸攒的养老金。”
“呜呜呜呜!”保洁阿姨捂脸痛哭。
乔晚收起怜悯,垂眸冷眼看她,原来这世上有鬼,原来这世上的因果报应也来得很快。
或许是里面动静儿太大,门外苏达林紧皱着眉,砰砰敲响门,朝里面喊:“时间差不多了,说完了吗?”
看了眼门口,乔晚沉声道:“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保洁阿姨连忙吸了吸鼻子,戴着手铐的两只手胡乱擦拭模糊视线的泪,语速加快,“她不想回家,她死后我和他爸花光所有积蓄给她在这个城市买了墓地将她安葬。”
“后来遇到一位大师,他告诉我小羽的魂魄并没有跟着身体离开,说她可能还停留在原地。”
“为了赎罪,我独自来到她曾经生活的地方,做着守护她的工作。”
乔晚:“你们难道从来没有碰见过吗?既然是赎罪,为什么不干脆去见她,去给她真诚道歉,去做她认为对她好的事。”
保洁阿姨伸出手腕,上面那道微微凸起的痕迹变得越发淡,“大师说,人死后不愿离开的魂魄,会渐渐生长出没有温度的血肉,会慢慢忘掉人是什么样子的,会染上兽性不识故亲,以人为食。”
“我要赎罪,我不能死,我要替她处理那些残缺的尸体不让外来人伤害她,所以大师给我下了这个咒。我看不见她,她也感知不到我的存在。”
兽性?乔晚从没在秦羽身上感受到过这两个字,她说:“你错了,她没有兽性。”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她也不吃人。”乔晚说。
门外敲门声越来越响,苏达林有些担心乔晚的安危,“乔女士,你还好吗?”
保洁阿姨跪直身体,紧紧抓住乔晚的手腕,双目瞪大,着急道:“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求你平时多找她说说话,偶尔问候一下她,如果她想通决定要离开,请你带她到泰和陵园。”
“还有告诉她,爸爸妈妈对不起她。”
“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不见也好,不见也好……”
思索后,她最终道:“还是不要告诉她这一切才好,包括我的存在。”
门外警察正准备破门,苏达林脑门冒出一层又一层薄汗。
“乔晚!”
乔晚歪头看向门口,大声应答,“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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